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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卖画的天师(1)(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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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传言天师沈渊精通道法,上至呼风唤雨下至阴兵借道,天下法门无所不能,就连盛璟的太子闵樊费尽心思才请得他出山辅佐自己。

闵樊年仅二十二岁登基称帝后,取周易中“至哉坤元,万物资生,乃顺承天”一句中的“坤元”二字为年号,封亲弟闵攸为摄政亲王,封沈渊为坤元天师。

坤元初年,天下大盛道法,走在街上除了两边林立的商铺就是混在杂在其中大大小小的道观,朝内百官为博圣上青睐,皆效仿沈渊修道,却都只是东施效颦不得要领。

一时间天下修士鱼龙混杂,甚至连经商杀猪的屠夫都可以自称是某某道士。

坤元六年,皇帝闵樊突然身患顽疾,每逢阴天便头疼欲裂,朝中御医使尽通身本事都无法医治,唯有沈渊炼制的丹药能缓解疼痛。

闵樊自知时日无多,逼迫沈渊为其炼制长生丹药,沈渊表明自己能力有限不能有违天道,再三婉拒后惹怒闵樊,君臣二人彻底决裂。

恰逢盛璟大旱,两年无雨颗粒无收,闵樊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指责沈渊有失天师之责,勒令他马上开坛求雨,若一炷香内天不降雨,立刻行刑示众。

沈渊知道,天不降雨是因为自己辅佐闵樊泄露了太多天机遭到报应。

他穿着法衣站在三层楼高的求雨法坛上,身后是扛着砍刀的刽子手。望着台下坐在步辇上悠然喝茶的闵樊,沈渊的眼神如同深冬里的寒冰。

他舍得放弃苍生,放弃台下这个冷血的帝王,却独独放不下年幼的义子许含章。

沈渊缓缓闭上绝望的双眼,张开双臂从求雨高台上一跃而下,如同一只玄紫色的蝴蝶飘摇坠地,留下满目凄凉。

沈渊死后,闵樊性情大变暴怒无常,他下令查封城内所有道观,严禁任何人提及求仙修道之事,并改年号为“乾统”。

至此,天下无人敢论道,更无人敢修道。

第一章卖画的天师(1)

许沉烟记不清这已经是多少次从噩梦里醒来,他坐在床上抓了抓额前散落的一缕青丝拢到耳后,嘴角溢出一声轻叹。

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小厮长恒一手拿着烛台,一手端着铜盆打着帘子走进来,轻声说道:“公子可是又做梦了。”说着把烛台放到床头照明,走到床边把铜盆放好沾湿了手帕递给许沉烟。

许沉烟接了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虚汗,笑道:“你还是小孩子不要动不动就起夜,会长不高。”

长恒摇头说:“我都十五了,公子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服侍公子是我的福分。”

“行了,赶紧回屋睡觉去,明早你还要和刘管事打扫院子。”

许沉烟凝眸看着他略带稚气的脸庞,不禁想起自己离开坤元府时也是同长恒一般大的年纪。

那是求雨法事的前一晚,素来儒雅温润的义父突然发疯似的砸碎宅邸里的神像和各种法器,他死死搂住义父的腰哭道:“义父不能砸呀!不能砸啊!”

沈渊停住手里的动作,弯下腰抓着许含章的肩膀说道:“收拾东西赶紧走。”

许含章含着泪光摇头哽咽:“章儿是义父的亲传弟子,章儿要陪着义父,章儿不走……”

“连我的话你都不听了吗?现在就收拾衣服走人。”沈渊打开门叫来管事的伙计厉声叮嘱道:“刘义,你带着章儿赶紧走,现在就走。”

许含章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哭道:“章儿哪里做错了,求义父不要撵我走,求你了……”

沈渊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左眼下的泪痣在烛光下显得分外凄凉,他伸手揉了揉许含章的头发:“章儿没错,是义父错了,听话,找个林子隐居去吧,切记不要再回来了。”

刘义拽着许含章的胳膊,劝道:“走吧,别让沈公子为难了……”

许含章站起身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点点头:“都听义父的。”

刘管事背上行李,把依依不舍的许含章拖出院门,沈渊含泪看着两人的背影突然喊道:“许含章你听着,此生不许再修道,更不许入朝堂!”

十七岁的许含章拉着刘管事布满老茧的粗糙大手,转过头望了沈渊最后一眼。

“公子你在想什么?”长恒眨巴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

“没什么,突然想到去年酿的桂花酒可以开坛了,明早我就去挖出来给你和刘管事尝尝鲜。”许沉烟翻身倒在床上背对着长恒不再说话,长恒捏着被角帮他把被子盖好后悄悄退出房间。

次日清晨,窗外鸟鸣婉转水声潺潺,许沉烟披着外袍信步踏入院内,拿起墙角的锄头走到槐树下挖开泥土,将去年冬天埋下的六坛桂花酿挖了出来。

他拍了拍酒坛上的尘土,掀开木塞凑近闻了闻,不禁笑道:“今年的桂花酿可比前几年做的要醇厚许多。”

“那我老头子乐有口福喽。”刘管事提着水桶笑嘻嘻地走过来翘着鼻子用力嗅了嗅:“公子酿酒的手艺是比以前进步不少。”

“刘管事你还年轻着呐,连根白头发都没有,天天给自己抬辈分做什么,倒是把自己叫老了。”

长恒从柴房探出脑袋对院子里的许沉烟喊道:“公子,家里的面缸快要见底了!”

“做朝食够吗?”许沉烟转过头问他。

“还够吃两天!”长恒说完就缩回柴房继续张罗着早饭。

“刘管事你把这些酒送到柴房放好,早饭让长恒递到书房来。”许沉烟放下酒坛子去水井边洗净了手,径直朝书房走去。

长恒捧着两个热气腾腾的大白馒头来到书房,一语不发地把碗放在自家公子手边。

许沉烟忙着低头作画,左手抓起馒头塞进嘴里,右手握着毛笔蘸了蘸墨汁构思了片刻,然后在宣纸上行云流水地落笔。

半个时辰后,长恒从院子里匆匆推门进来说道:“公子,院子外头有两个人说要见你。”

许沉烟握着毛笔的手微微顿住,沉吟片刻后又继续埋头作画:“请他们进来吧。”

太监总管余福和御前侍卫张闯站在篱笆搭起来的院门前打量这间简陋的院子。

四间陈旧的瓦房,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和一方水井,几只老母鸡咯咯叫着点食着地上的玉米粒。

张闯的腰间垂着一把玄铁刀,稍稍凑近余福的耳边问道:“这会是坤元天师义子住的地方?怎么看起来就是个破烂的瓦屋。”

余福也纳闷,想当初圣上对坤元天师比对后宫妃嫔都要上心,金银珠宝名人字画不管沈渊要不要那都是悉数堆给他挑。这个义子就是随便捡点零头都够在皇城里购置一间像模像样的府邸,何至于住得如此寒酸。

刘管事打开院门警惕地扫了两人一眼,说道:“公子请二位进去。”

两人跟在刘管事身后走进书房,发现这里虽然房子简陋,但屋内陈设古朴淡雅,每一处摆设简单却不失精致,并不像是个山野村夫住的地方。

余福走进书房内,眯着眼睛细细打量书案前坐着的人。

许沉烟肩上披着鸭卵青的粗布袍子,耳鬓边的头发束在脑后,容貌清朗如皎皎明月,只不过他左手抓着啃了一半的馒头,右手在纸上挥毫泼墨忙得头也不抬。

难不成在画符?余福悄悄走近几分探着脑袋朝纸上看去,只见那人笔下画的竟是两个衣衫尽褪行云雨之事的男女,笔触细致入微栩栩如生,若不是余福在皇帝身边服侍多年见惯了□□,恐怕还真有点臊得慌。

“公子可是沈渊的义子许含章?”余福试探着小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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