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出狱(1 / 2)
寒冬里的阳光落在御书房的琉璃瓦上,反射出一丝惨白的冷清的光束,风在偌大的皇宫里打了一个圈,呜呜咽咽地吹起路过宫女们并不厚重的裙袂。
闵樊支着脑袋坐在堆满奏折的书案前,放下手中的折子对跪在地上的顾客芩说:“顾太尉平身吧。”
顾客芩站起身说道:“皇上,如今聂锋已除,宁远将军一职空缺,边塞不可一日无将,应该尽早让人填了这个空缺。”
闵樊幽幽叹道:“朕早有此意,就是迟迟定不下人选,边塞战事这方面,攸王比朕清楚,他从军队里选出来的人个个是抗敌的好手,但朕又不放心用他挑的人。”
他抬眼看着顾客芩问道:“你提了这事,看来是有推荐的人,说来听听。”
顾客芩回答:“微臣以为,监军王宇博最为合适,他常年在聂锋手底下做事,作战部署能力也不差,而且这次聂锋的事情,他鞍前马后也为皇上出了不少力。”
闵樊想了想,点头说道:“你不提这人朕都忘记了,是挺合适,就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被攸王拉拢过去。”他冷冷笑了笑:“攸王可是比谁都会做好人。”
顾客芩说道:“皇上大可放心,臣已经让人对王宇博吹耳旁风,他现在以为攸王发现了他通风报信的事情要找机会杀他呐。”
顾客芩弯腰拱手继续说道:“只要皇上把王宇博的官职提上来,以后的事情,就让他们二人慢慢斗。”
闵樊听罢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顾太尉,有时候朕都不得不佩服你的手段。”
顾客芩见皇帝心情不错,遂笑吟吟地小心试探着问:“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后,是不是应该尽早立……”
“立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朕暂时不想操心后宫的事情。”
“可是皇上,如今皇子都快九岁了,宜妃娘娘却连个皇后的名分都没有,不如让她帮着打理后宫,这是替皇上分忧啊。”
闵樊不耐烦地微微皱眉:“顾爱卿还是多操心朝堂上的事务,少替你的宝贝闺女烦那宫闱之事,退下吧。”
“可皇上……”
这时御书房的门被推开,余福急匆匆走进来禀报:“皇上,天牢那边来人说,许天师在牢里服毒了。”
“你说什么!”闵樊猛得从站起身,只觉得瞬间如坠冰窟,一把抓过余福的衣领紧张地问道:“他哪来的毒药!许含章死了吗!”
“许天师偷偷藏了给聂锋的毒馒头,狱卒发现的早,而且吃的不多,及时给喂了解药,好像还有一口气……”
“叫人马上把许含章送到勤政殿来,你去太医院把张良英、卫文那些老太医全部叫过来看诊。”
余福愣了愣,勤政殿那可是皇帝的寝宫啊,这历朝历代连妃子都极少有在皇帝寝宫留宿的,让臣子在里头养病未免也太不合规矩了。他偷偷瞥了一眼旁边的顾客芩,果然脸色难看,想来肯定是为了自己女儿立后的事情来说情的。
“还不快去!”闵樊厉声催促,余福应了一声连忙出去张罗,没多久就把人从天牢送到了勤政殿。
此刻勤政殿里间挤满了人,光是太医就来了四个,还有进进出出端水送药的宫女太监。
闵樊阴着脸坐在床边,眼神死死盯着床上的人,几日不见许含章似乎越发消瘦了,原本一双灵动清澈的眼睛此刻却紧闭着,睫毛如同残败的蝶翅一动不动地贴着下眼睑。
张良英的手指放在许含章的手腕上搭脉,眉头越皱越紧,他咂咂嘴摇头道:“怎么解药喂下去一点反应都没有。”
闵樊紧张道:“不可能,解药不可能没有用,张良英你一定是搞错了。”
卫太医也凑上来扒开许含章的眼皮看了看:“说不定是馒头里的毒药放的太久,变质了?”
毒药会变质?这显然是触及了几位太医的知识盲区,他行医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毒药能变质的说法。
卫文沉着脸思索了一阵子对闵樊说道:“皇上,许天师这毒有些古怪,待微臣回太医院查查医书。”
“朕等得了许含章他等不了,”闵樊气地顺手摔了放在床头的汤药,怒道:“朕要你们这些太医有何用,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朕拿你们是问!”
卫文转脸问余福:“余公公还能不能找到许天师吃剩的毒馒头?”
余福想了想,对闵樊说:“皇上,奴才这就去天牢里找找,去迟了只怕被狱卒给丢了。”
“快去,找到了就直接送到太医院。”闵樊稍稍缓下语气对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的三个太医说:“你们不是要查医书的吗?赶紧回去查。”
“是,皇上。”
太医们得了命令赶紧哆哆嗦嗦地退下跑回太医院研究解毒的方子。
众人退下后,闵樊颓丧地坐在床边抓起许含章微凉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喃喃低语道:“许含章你听着,朕不许你死,你若是死了朕就把你府里的人全杀了陪葬,你最好赶紧睁开眼,听见没有……”
闵樊幻想若是从前许含章听到他这话,一定会愠怒地顶撞自己,可如今却连手指头都不动一下,乖顺得让人害怕。
闵樊痛苦地闭上眼,当年失去沈渊的绝望再次涌上心头,那人就这么义无反顾地从求雨台跳了下来摔在自己脚边,溅开了一地的血,用最惨烈的方式让他永远记住了这份痛苦。自打找回了许含章,好不容易心头有些慰藉,而如今,又要再痛一次吗……
闵樊伸手从许含章的后颈穿过,将人抱进怀里靠着他的耳朵柔声道:“含章,朕错了,你醒醒,只要你睁眼,你说什么都依你,朕不打你。”
闵樊一直守在勤政殿内,连晚膳都是宫女们端进来送到床边。他望着盘子里的菜肴毫无胃口,又让宫女把撤了端出去。
过了一阵子,宣宁宫的碧水提着灯笼一路小跑到勤政殿,跪在门外哭哭啼啼地禀报:“皇上,小皇子在假山上玩摔下来了,膝盖受了伤,您快去看看吧!”
闵樊幽幽叹气,无奈地起身离开床边,打开门问道:“连儿伤得严不严重?”
碧水道:“膝盖都出血了。”
闵樊微微怒道:“明知晚上天黑你们这些丫头还让他出来戏耍,出了事反而跑朕这里哭。”
碧水连连叩头抽泣道:“奴婢没有保护好小皇子,奴婢知错了。”
“行了行了,朕这就去看看。”闵樊关上门,命令贴身侍卫张闯守好许含章,若是太医来了就让他们进去看诊,吩咐好一切后便跟着碧水去了宣宁宫。
闵樊离开后,勤政殿恢复了寂静,烛火在琉璃灯盏中微微跳动着光芒,一个颀长的人影就这么大摇大摆推开门走进屋里,吹熄了桌上的灯缓缓走近床边。
没了照明,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闵攸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色照明,将里面的药丸送进许含章的嘴里,然后坐在床前静静地注视着床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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