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许小三（2）（1 / 2）

闵樊听说沈渊刚回府又急召了太医张良英看诊的消息，以为他还在病着，连早朝都免了直奔坤元府赶去。

一进门见府中下人拿着一条沾了血的帕子从客房里走出来，丫鬟们端着水盆和汤药忙做一团，闵樊顿时心中一凉，推开门冲进客房喊道：“阿渊呢，阿渊怎么样了！”

沈渊正坐在床边吩咐丫鬟给昏迷的少年喂药，就听见闵樊急得快要吃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抬起头目光对上闵樊充血的眼睛。

“皇上你怎么来了。”沈渊正想跪地，却被闵樊抓住胳膊猛得扯进怀里。

闵樊瞪着床上那个浑身红疹的少年，双臂紧紧箍住怀里的人：“朕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屋内的丫鬟们低着头互相偷偷使眼色，若是往常她们就识相地退出房间让公子和皇上温存去，可现如今床上还躺着一个生死未卜的少年，大家停下手里的动作也不知道该不该走。

沈渊挣扎了几下推开闵樊，说道：“微臣没有大碍，皇上早些回宫吧。”

“你在撵朕？”闵樊皱紧眉头微微吃惊。

“微臣路上救了个染病的孩子，现下府里都忙着，皇上还是先回避吧。”沈渊坐回床边，捧着碗一勺一勺地将汤药送进少年嘴里。

闵樊伸手将碗打翻在地：“朕不许你喂他，赶紧把这个半死不活的小子丢出去，不能把你都给染上病了。”说罢拉着他走出客房径直去了主卧。

沈渊本想换个没人的地方和他把话说开了，哪知闵樊一关上门就不安分地上来扒他的衣襟。

“皇上，你已有妃嫔就不要再纠缠微臣了，人言可畏，微臣不想被人背后说闲话。”沈渊强忍怒火用胳膊挡住他的手，使尽了浑身力气抵抗。

“怕人说闲话，你以前怎么不怕？”闵樊的手指重重地掐着他的后腰粗喘道：“如今你这脾气倒是越发厉害了，朕还是太由着你的性子。”

沈渊彻底怒了，抬腿狠狠踹了闵樊的下腹：“你当坤元府是什么地方，卖春的勾栏楚馆吗，我还就是不乐意了！”

“大胆沈渊！”闵樊暴怒地瞪着猩红的双眼，一双铁臂死死抵着他的脖子撞到门上，咬牙切齿地说：“不要试探朕的底线。”

两人缠在一起暗暗较着劲儿，一个疯了似的想要，一个拼死抵抗，最后竟然没轻没重地扭打起来。

余福站在门口听着里面厮打的动静吓出了一身冷汗，颤巍巍地问道：“皇，皇上？”

“朕没叫你们不许进来！”

路过的下人们听见卧房里传来桌椅倒地瓷器碎裂的声音，吓得纷纷驻足，也不知道里面二人是个什么情况，但是皇上没开口叫人，谁也不敢贸然进去。

余福只得叫来一群侍卫拔出刀在卧房门口候着，万一皇上开口叫人了就马上冲进去将沈渊拿下。

两个时辰后，闵樊黑着脸从屋内走出来，衣衫有些凌乱发皱，手背上还有一排渗着血的牙印。

余福趁着关门的时候偷偷往房里瞥了一眼，见桌椅板凳全倒了，瓷器和茶壶也碎了一地。沈渊双手被反绑在床头的雕花栏杆上，仅靠棉被遮着破败的身体，垂着脑袋半死不活的样子，恐怕连口大气都喘不上来了。

余福轻轻摇头，啧啧，跟皇上作对耍性子，那不是找死嘛……

“从今日起，坤元府派侍卫严加把守，没有朕的允许，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闵樊语气冰冷地下令。走到院门口时，他跨进轿子里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对外面的余福说道：“叫张良英过来帮他看看。”

余福愣了愣：“是，皇上。”

闵樊走后，刘义跪在床下咬着嘴唇替沈渊解开腕子上的布条，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渊惨白的嘴唇咧了咧，气若游丝地说道：“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刘义替他盖好被子，扁着嘴抬袖擦了擦眼泪问道：“公子为什么不和皇上说？”

“说什么。”

“告诉他你为盛璟所做的一切都是用命换来的。”

沈渊苦笑：“说了，我就更没有价值了。”

被闵樊软禁后，沈渊不用再上早朝看君王的脸色，反而轻松许多，在府里读经修行也乐得自在。

被他这一闹，闵樊自然是不会再来坤元府，挺好，各过各的吧，见了面彼此心里反而不自在。

三日后刘义说救回来的少年已经醒了，他便赶去客房看看情况。为了防止涂在红疹上的膏药沾到其他地方，太医用纱布缠住少年全身，脸上就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和嘴巴，活像个恐怖的诅咒人偶。

“你醒了。”沈渊在他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少年背靠在床头的软垫上，微微张开嘴，脸上的布条也跟着动了动：“十二，我爹姓许，我是家里第三个孩子，他们就叫我许三儿，有时候也叫许小三。”

沈渊点点头，目光柔和地看着他：“你想回家还是留在我府里？”

许小三眼神蓦地一亮：“我……能留下吗？”

沈渊笑了笑，眸子弯成好看的月牙：“你自己决定。”

“那我想要留下，做牛做马伺候公子，绝对不偷懒！”

“我才不要你这么丑的小厮，带出去都不体面。”沈渊故意逗他，果然许小三当真了，漆黑的眸子就像口深井一样瞬间涌上泪水。

“不要哭，脸上还涂着药，别再把纱布沾湿了。”沈渊抬手替他擦干眼泪：“我没有孩子，你要不要认我做义父？”

许小三惊诧道：“公子这么年轻，日后娶妻生子不就得了。”

沈渊笑道：“只怕我比你爹的年纪也差不了多少。”

“诶——完全看不出来……”许小三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惊呼：“我，我真的可以认公子做义父吗？”

沈渊浅笑着点点头：“不过你要跟着我修习道法，可行？”

其实沈渊提出这个要求的目的很简单，他自知自己时日无多，纵然闵樊伤他虐他，他还是想在自己死后能有个人代替他，为闵樊守护好盛璟的江山百姓。

不用做下人，还能认个神仙一般的义父，这种好事不是随时都能遇到的，许小三当然乐意，连连点头：“都依公子的。”

“还叫公子？”

许小三扭捏地低下头，半晌才轻声唤了一句：“义父。”

沈渊说道：“既然认我做义父，那你的名字要改改，许三儿太难听了。”他想了想，然后说：“《易经》坤、六三、含章可贞，或从王事，无成有终。”

“从今往后，你就叫许含章。”

许小三眨巴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义父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