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劝君（1）（2 / 2）

在宫门口等了许久，余福才走出来说道：“许天师，皇上有事，暂时不见你。”

许含章说：“什么事能比江山社稷更重要，我有事启奏，还请余总管帮帮忙。”

“这个……”余福面露难色：“许天师你还不懂吗，皇上知道你是为何事而来，不想见你。”

“那我就在宫门口站着，站到皇上肯见我为止。”

见许含章态度坚定，余福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入宫回话，一个多时辰后才出来：“许天师，皇上召你进去。”

“多谢余总管。”

许含章跟在余福身后走进宫门，二人在雪中顶风而前行，余福缩着脖子发抖，还不忘开玩笑道：“许天师，你既然会招风祈雨，能不能把这大雪停了。”

“万事万物皆由天定，不是我能决定的，我只不过是个卑微的祈求者而已，再者说，瑞雪兆丰年，这是好兆头啊余总管。”

此时地上的积雪已经可以没过官靴的脚面，雪花依旧没有减小的趋势，密密麻麻一团一团如同白棉花般落在大地上。

许含章走到屋檐下拍落帽子和朝服上的雪花，然后踏入御书房内。

正伏案处理政务的闵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继续拿着笔批阅。

许含章跪在地上说道：“微臣恳请皇上增派兵力支援雄州。”

闵樊问道：“俞冕让你来做说客的？”

“不是，微臣自己的意愿。”

“你自己的意愿？”闵樊冷笑，放下笔看向地上跪着的人：“许含章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只不过是执掌宫廷祭祀的，管边疆要务做什么？你清楚现在军营里的情况吗？”

许含章如实回答：“不清楚。”

“好，朕来告诉你。”闵樊起身走到他跟前负手而立，说道：“攸王以前就带兵打过仗，在军营里威信很高，尤其是那些戍边的士兵，常年在外，只识将不识君，朕若放手给他太多兵马，他回头带兵政变，朕靠皇城里这些禁军是守不住的，你明白了吗许含章？”

“微臣知道皇上的顾虑。”许含章低着头言辞恳切：“臣以为，这是汉人和契丹人的矛盾，攸王不是轻重不分的人，更不会昧着良心与辽国沆瀣一气。”

“你的以为毫无根据，退下吧。”闵樊大手一挥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许含章抬起脸恳求：“皇上，趁着辽国还没来要人，赶紧增派兵力吧，迟了就来不及了！”

闵樊有些不耐烦：“朕让你退下没听见吗！”

“皇上，你要相信攸王，他好歹也是皇室宗亲，与您流着一脉血液，他不会……”

“够了！”闵樊暴躁地转过身弯下腰一把扯过他的下巴：“你以为朕想有他这么个狼子野心的兄弟吗，你口口声声让朕相信他，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想什么？难不成他想什么都和你说？”

许含章目光笃定地直视闵樊微怒的眸子：“凭臣对攸王的知心。”

不知为什么，闵樊听见他这么说竟然没有暴怒，心中却隐约升腾起一股苦涩，他松开手站直了身子，语气冰冷坚硬：“你若是聪明人，就趁着朕没治罪前赶紧走。”

许含章沉吟片刻，缓缓说道：“若是皇上想治罪，那就请皇上将微臣流放去雄州。”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的空气顿时凝固起来，闵樊黑着脸不语，半晌突然抬手将书案上摞着的一对奏折扫落在地，怒吼道：“你休想！”

“既然皇上不答应增兵，那就请皇上让臣去戍边，臣愿意为盛璟江山尽绵薄之力，若是皇上还不答应，臣就去御书房外面跪着。”说罢起身离开御书房走到台阶下，提起衣摆笔直地跪在雪地里。

“许含章你简直是无法无天！”闵樊快步走到门口看见许含章当真跪在外面让他难堪，气得捶门，指着许含章说：“你要跪就跪，朕倒要看看你能犟到几时！”

余福站在门口皱眉摇头，心想这许含章性子怎么这么拧呢，哪次都是把皇上气得七窍生烟，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

眼不见心不烦，闵樊干脆不在御书房待了，直接领着余福直奔冰玉宫，也只有那里能让他消消心头的怒火。

闵樊在冰玉宫里消磨了大半日的时间，和凉妃一起用了晚膳后才想起来把余福叫进来问了一句：“许含章是不是回去了？”

余福说：“没有，还在御书房外头跪着呢。”

“真是冥顽不灵。”闵樊本以为冷落许含章一阵子，天黑了他就会自己乖乖回府，哪知道他还就真从下午跪到晚上。

余福小心地问：“皇上，外头还下着雪，夜里头风又凉，许天师再跪下去非要冻伤了腿不可。”

“是朕让他跪的吗？明明是他自己跟朕怄气，他想走什么时候不能走。”

闵樊动了恻隐之心，但出于帝王的尊严，他还是不想被臣子胁迫做违背本心的决定，便说道：“随他，他若是真熬不住了自己会回去。”

余福欲言又止，只得顺从地退出房门。

长恒在宫门口守着一直不见许含章出来，若是以前公子被皇上留在宫里，余福还会派人出来传个话，现在却一点音讯也没有。

长恒急得连晚饭都没吃直接赶去俞冕的府邸，一见到俞冕，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焦急地说道：“俞大人，我家公子自打下午进了宫就没出来过，余总管也没来通知一声，府里头人心惶惶，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俞冕一听也慌了：“许含章说话素来耿直，只怕是又惹恼了皇上。”

长恒快要哭出来了：“俞大人，我们公子是不是又被关天牢里去了……”

“你先不要急，我这就派人去宫里打探一下，明日上朝再和皇上说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