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辞别(2)(2 / 2)
陈夫人没好气地
瞪了他一眼,拍桌子怒道:“就算我家老爷同你好过,那也只是讨个乐子,你一个青楼女子,收了钱就别胡搅蛮缠了。”
莫娘心里委屈,把闵攸从身旁揽过来,哀求道:“奴家自知身份低贱,不求能进将军府,只是请将军和夫人看在这也是闵家的亲骨肉,把这孩子留下吧。”
闵璇一惊,前倾着身子打量闵攸的脸,问道:“这孩子……我的?”
陈夫人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还不知是哪个男人的腌臜野种,这位妇人,是不是同你好过的男子,你都要带着这野小子去认一遍亲啊?”
“放屁,我娘怎么样轮得上你评头论足,你这妇人穿得倒是金贵,怎么说起话来比窑姐还下流……”闵攸指着陈夫人张口就骂,却被莫娘捂住嘴按在地上连连磕头认错。
陈夫人气得浑身直打颤,指着闵攸对闵璇说道:“将军你听听,这小娃娃才多大,开口就是这般难听的话,就这还敢说是咱们闵家的骨肉!”
莫娘按着闵攸的后脑勺,抽泣着摇头道:“夫人恕罪,孩子还小不懂事,不是有意顶撞夫人的。”
陈夫人拍着胸脯道:“我堂堂将军夫人岂能容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儿如此诋毁,你这个做娘的不会教,我便替你好好教训教训他。”
陈夫人柳眉一竖,厉声叫道:“来人,掌他的嘴!”
“夫人你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孩子计较啊……”莫娘紧紧抱着闵攸抽泣,眼巴巴地哀求闵璇:“将军,将军你就信了奴家吧,他真是你的骨肉啊!”
“等等。”闵璇抬手制止准备上来打脸的家仆,命下人端了一杯清水过来,他从腰间掏出锋利的匕首一步一步走近闵攸。
其实从闵攸开口说话那一刻起,闵璇就已经默认了他是自己的儿子,不仅仅是因为相似的外表,他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怼人的狠劲儿,像极了自己小时候。
闵璇伸手抓住闵攸的小手,拿刀尖抵着他手心问道:“怕吗?”
“怕。”闵攸如实回答,声音却很淡然。
闵璇轻笑一声,用刀尖割开他的食指挤了一滴血落入水中,接着又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水里。
陈夫人探着脑袋紧张地屏住呼吸,见两滴血迅速融合在一起后,颓然坐回椅子上干瞪眼。闵璇沉下眸子不语,良久才开口道:“你们娘儿俩都留下吧。”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莫娘感动地不住叩头,连带按着闵攸的头说道:“快叫爹。”
闵攸咬着牙死活不肯开口。
即使闵璇认了闵攸母子,二人在府里的地位却不高,甚至连一些年长的老家仆都能欺负到他们头上来。
闵攸虽然天性顽劣,为了让母亲过得舒服些,也一改执拗的暴脾气,压抑着性子练出一副颠倒黑白的好口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之怎么讨人喜欢怎么来,这才换来父亲多看自己几眼。
闵樊素来是不把这个从天而降的弟弟放在眼里,听说他母亲是卖唱的,就更加不屑了。
二人一起去私塾上课时,闵樊周围总是围了一大群同窗,却没人跟闵攸玩,因为大家都知道他出生不干净。
那时候唯一肯和闵攸玩的,只有木轩,也只有木轩不会瞧不起他。
木轩是将军府管家的儿子,小时候也不听管教,闵攸和他一拍即合,二人一起爬树翻墙掏鸟窝,成天在将军府里上蹿下跳,没少挨陈夫人的打骂。
闵攸坐在将军府后院的树梢上晃荡着腿,嘴里衔着一片树叶吹口哨,转脸咧着嘴笑道:“木轩,我觉得你比闵樊更像我兄弟。”
木轩趴树丫上别过脸笑道:“我是家仆,你是
主子,怎么能以兄弟相称呢,这话要是给陈夫人听见了,该骂你不识好歹自降身段了。”
“我不管,我就当你是兄弟,以后咱们有福同享,你跟着我,我绝不委屈你。”
闵攸再次从回忆里回过神时,已经湿了眼眶,他抬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自责万分。
自己最不想委屈的人,倒头来却成了最委屈的人。即使是这样,木轩仍旧没和他动一下手。
闵攸拿开灯罩吹熄了桌上的油灯正准备离开,门外传来敲门声,许含章轻声问道:“木侍卫你睡下了吗?”
闵攸一语不发,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伸出双臂将人揽进怀里。
许含章被这突然袭来的拥抱吓得慌了手脚:“木侍卫你这是做什么!”
“别动,是我。”闵攸顺手关上门,静静地抱着他。
许含章停住动作呆站着,下颌抵着他宽阔的肩膀,鼻尖嗅到一股淡淡的苏合香。
熄了灯后屋内一片漆黑,许含章看不清闵攸脸上的表情,若不是夜深人静,他甚至不会听见闵攸细不可闻的抽泣声。
许含章想说什么,最后还是硬生生把那句“王爷在哭吗”咽了回去,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背。
“许含章,你怨本王吗?”
“下官不敢。”
“如此说来,还是怨的。”闵攸凄楚地笑笑,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双手狠狠纠了一下,他低头张开嘴含住许含章的耳垂。
“嗯!”许含章发出一声闷哼,身子猛得一惊,接着一阵强烈的酥麻感从耳朵触电般蔓延至全身。
闵攸的舌尖挑弄他圆润的耳珠时,觉得那口感和小时候坐在船尾吃的莲子很像。
光滑的、微凉的,夹杂着淡淡的苦涩和甘甜。
闵攸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原本失神的许含章被耳边传来的疼痛拉回意识,轻声呼痛。
“王爷你咬我做什么……”许含章本想发怒,谁知一开口声音竟然带着几分颤抖的妩媚,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慌忙咬唇闭上嘴。
闵攸松开嘴,说道:“没什么,本王心里不舒坦,也想让你跟着不舒坦,这样才不无聊。”
面对如此蛮横无理的借口,许含章一时语塞,这人确实有够恶劣的,他伸手挣开闵攸的束缚,打开房门逃也似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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