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历史 |

第42章 为相(2)(1 / 2)

加入书签

出了御书房后,许含章把圣旨卷起来塞进袖子里,他并不想对人招摇过市地炫耀。哪知道自己前脚刚出皇宫,余福后脚便屁颠屁颠地领着两个小太监跟了上来。

“哎,宰相大人请留步!”余福忙不迭喊道。

许含章刚准备坐进轿子,一听见“宰相大人”四个字头脑都发蒙,一旁的长恒呆愣愣地四处看了看,说道:“这里也没有宰相大人啊,余总管这是叫谁呢?”

许含章循声望去,就看见两个小太监捧着偌大的牌匾一路小跑过来,牌匾上赫然写着“宰相府”三个大字。

余福笑吟吟地说道:“宰相大人,皇上让你把坤元府的旧牌匾换下来,往后啊,那就是宰相府,要说皇上对你可真是上心,还亲笔给你的府邸提了字呢,这可是旁人想要都要不到的荣耀。”

许含章微微蹙眉,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嫌弃的表情:“余总管,你能找个红布什么的把牌匾遮一下吗?”

“遮什么呀,升官这么光彩的事情自然是要旁人都知道,奴才一定把宰相大人风风光光地送回府里。”

许含章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语不发地钻进轿子里。

长恒听着二人的对话,惊讶地合不拢嘴,扒在轿子的窗框上,激动地说话都结巴了:“公,公子,你升官了?你做宰相了!”

余福拿手指戳了一下他的后脑勺,调笑道:“小崽子,你跟着也沾光了,把宰相大人伺候好了,以后你的好日子可长着呐。”

长恒转过脸揉了揉脑后,笑道:“余总管你手劲儿不小。”

“还不是给皇上捶背揉肩练出来的,行了,咱家不跟你啰嗦,赶紧把宰相大人送回府,咱家也好和皇上交差。”

于是从皇宫到回府的路上,两个小太监就抬着牌匾跟在许含章的轿子后头走街串巷,一路上着实惹眼。许含章在百姓中的威望本来就高,大家都认得他的轿子,路过人但凡是见到的,都要冲着轿子喊一声:“恭喜许天师升官啦!”

许含章坐在轿子里百感交集,皇上这么一弄就等于昭告了天下,如今他就是想找由头拒绝也骑虎难下了,自己即使再不情愿也得把宰相这个位置尽职尽责地做好。

他长叹一口气,本来做个祭祀的职官四处求雨已经让他的身体难以负荷,如今当了宰相,百姓疾苦更是全压在身上,外头看着风光无限,实则有苦难言。

轿子在坤元府门口缓缓落下,许含章沉着脸走出来,余福已经忙不迭在门口吆喝道:“府里面的下人呢,赶紧找个梯子出来把牌匾换上。”

无念无妄惊愕地互看了一眼,忙不迭从府里搬了梯子靠在大门上。

许含章站在门口,仰头望着坤元府的牌匾被摘下放在地上,他蹲**子伸手留恋地摸着牌匾上字,低声唤了一声:“义父……”

坤元府的消失彻底意味着沈渊的时代结束了,证明沈渊曾经存在的最后一处地方,也就这么改名换姓彻头彻尾成了许含章的府邸。

许含章知道,虽然皇上此举是认可了自己的功绩,暗示他不必再做坤元天师的替代品,可是他并不开心,他从未想取代义父,更不想把义父对盛璟所做的一切努力抹杀。

若不是余福跟过来,许含章根本不会换牌匾。

他对着旧牌匾发呆了许久,然后起身掸掉手指上的灰尘对长恒道:“你和沁雪把牌匾抬进去擦干净,找个干净的布盖着放到库房妥善保管。”

“知道了,公子。”

余福监督着下人们挂好宰相府的牌匾,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对许含章说道:“宰相大人,皇上还有一句话让奴才转达。”

“余总管请说。”

余福斜着眼轻声细语道:“皇上说了,如今你身为宰相,应当洁身自好,做好群臣表率,不该亲近的人就不要亲近了,切莫带头乱了朝堂风气,皇上可不想看见盛璟再出第二个司马宁。”

许含章垂在袖中的手慢慢握拳,垂下眼睫淡淡应了一声:“知道了。”

余福又换回原来那副笑吟吟的脸,拱手说道:“奴才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这就回宫里复命。”

“有劳余总管了。”许含章点点头,抬腿头也不回地跨进府里。

次日,许含章换上崭新的朝服进宫上朝,擢升宰相的事情似乎已经传开了,他刚到宫门口下轿,一群文武官员便挤过来道贺搭话。

许含章只得拱手对围在身边的官员一一答谢,总觉得某处有一束灼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目光刚触及到不远处破风那对踏雪的蹄子,连忙转过头避开那人的视线,微微颔首匆匆进了宫门。

自打接手了宰相的工作,许含章便忙着处理司马宁留下来的各种繁杂事务,什么都要学,什么都要亲力亲为地做,朝上议政,下了朝还要和顾客芩等几个老臣去御书房继续议政,天天忙得跟个陀螺似的停不下来。

等他稍微适应了宰相的官务时,不知不觉已是四月有余,天气渐渐温暖起来,他也终于不用一出宫门就裹着狐裘斗篷缩在轿子里打哆嗦。

这天,许含章从宫里出来时太阳都快落下了,他身披着晚霞跨进轿子,疲惫地靠在轿子里闭目养神。

长恒小跑着跟在轿子旁边,问道:“公子,今儿个忙吗?”

“忙,怎么不忙。”许含章闭着眼说道:“俞冕在任时提过一个改革税负的意见,如今皇上把它丢到我头上了。”

长恒一听见俞冕的名字便来了兴致,追问道:“俞大人提的什么?”

“俞冕主张重新丈量统计各地耕地,按照地势、土质条件、年产量分等级编制地籍,多地者重税,少地者轻税。”

“俞大人提的一定是好意见,做成了就是利国利民的大事。”长恒语气里满是崇拜和怀念。

许含章杏眼微启,浅笑道:“你这么想他啊。”

“我,我我才没有想俞大人……”长恒红着脸结巴道。

许含章没再逗长恒,他何尝不知道相思的熬人滋味,虽然那人天天早朝都能看见,却还要装作没看见,偶尔目光相触了,也只能轻轻点头示意,故作生疏地道一声“王爷”。

不知不觉间,已经好久没和闵攸说上几句贴心的话了,在雄州的惺惺相惜如同一场大梦,想来有些嘲讽,攸王他是不是也像自己这般记挂着他?

未必吧,昨儿下朝的时候还听见哪个官员和别人小声说攸王又请他们吃花酒去了,哪个楼新来的姑娘生得最是标志。

那人的真心也不过如此而已。

入夜,许含章坐在书案前跺了跺坐地麻木的双腿,一旁伺候的沁雪见状连忙跪到他脚边伸手给他捏腿。

许含章正忙着分类各个州县知府交过来的土地测量记录,手也不停地提笔在纸上批注,还不忘对沁雪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先回房歇着,还有,不要动不动就跪。”

“奴婢知道了。”沁雪起身关上窗户,换了杯热茶,又给桌上的油灯添了些灯油,让光照更明亮些,不至于伤了公子的眼睛,把一切收拾妥当了才悄悄退出去。

许含章揉了揉太阳穴,继续伏案忙碌,没多久听见有人推门进来,他头也不抬地说道:“都说了不用你伺候,赶紧回去歇息,一个女孩子家再把身体熬伤了。”

“宰相大人如此体贴下人,怎么偏偏不知道不疼惜自己的身子。”闵攸关上书房的门踱步来到书案前。

听见闵攸的声音,许含章猛得顿住笔,抬头望去,惊愕地问:“王爷……你怎么来了?”

闵攸双手支着桌子,语气里略带些醉意反问道:“怎么,本王就不能来看看你?”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许含章赶紧放下笔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往外四处张望。

闵攸沉着脸伸手阖上房门,从后面将他一把揽进怀中,低声道:“放心吧,本王没走正门,坏不了宰相大人的清誉。”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