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壹 入血衷情知不知(1 / 2)
“如果你过得不快乐,或许是你心中,对他仍有牵念。
抚枕凝听半夜雨,不及人间一时晴。”
没想到牧笙寒竟寻踪而来,率三百门众,把沧楉堵在了断愁湖边。因坚信她和云茹有某种血缘上的关系,便借着挑战的幌子要将其杀死。他执念于此十余年,唯有报了此仇,才算解去心魇,还却余生一份相对的宁静。
沧楉捧着盆栽,紧紧盯着这些陌生的来客,只言未语。
盆栽中盛立着一株海棠,枝干疏朗有致,花开明艳的红色,与绿叶相间,韡晔无双,极其瞩目,便连牧笙寒也霎时生出了要把它带走的心思。
自隐迹茹岈山庄以后,沧楉便把顶上簪珠取下来,种进梨林的深处,以让它吸收花木精气恢复真灵,而茁壮成长。为了制造毒境让沧楉出入地门,豆豆耗尽了全身的灵力,陷进了恒久的沉睡状态。沧楉日夜护持,长相陪伴,酷热天怕它晒着,就给它立伞,落雪天怕它冻着,就把它移植到瓷盆中,搁置于卧室内;闲暇之时还会和它倾诉衷肠,叙忆过往。豆豆倒也给力,长势喜人,从萌芽到散叶开花,也不过区区数年。这对妖界异种来说简直是奇迹。
半个月前,豆豆重新开口说话了,沧楉喜不自禁,自忖山庄中无一好盆,便要带它外出采购。豆豆未见尘世久矣,只想着多走多看,由此耽搁了好些时日。此时沧楉已长成了大美人儿,素群飘袂,裙摆下似有星子流转,其娉婷绰约之姿堪称绝世。牧笙寒在皇州四域雇佣的探子极多,很快侦知到了有关云茹的消息,便率门众将归途中的沧楉堵在了断愁湖畔。
时至如今,他仍不敢孤身对战云茹。
牧笙寒惊诧异常:眼前女子跟云茹长得太像了,除了年纪不相仿,其他的,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云茹是你娘?”
沧楉凝眉不解,虽然她也听过云茹行世的大名,略知她辉煌的事迹,却也深信她跟自己并无半毛钱关系。
牧笙寒急趋两步,冷峻地道:“告诉我你娘在哪,我可以不杀你。”
沧楉摇了摇头,面色并无惶惧。牧笙寒也不多问,拔剑便向她刺来。
“不许伤我主人。”
霎时间,瓷盆中的那株海棠舒展筋骨,腾空而起,跃至滟滟高空中,伸出花枝将牧笙寒击退。然后它吸收四周树木,几番腾挪,聚合出一个巨型的木头人。
众人惊惧,意欲退却。牧笙寒怎可放弃现今能杀沧楉的大好机会,遂厉声喊道:“谁能把这怪物给杀了,赏黄金万两,掌五星剑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如此险境下,钱未必管用,但有五星剑庭的加持,立即让所有人心驰神往。只一日拼搏就可达到此前想都不敢想的人生巅峰,何不冒险一试?!半生的庸碌无为,兴许还有光宗耀祖的机会。
牧笙寒此言一出,效果出奇的好。三百门众挥动十八般兵器蜂拥而上,跃至空中和木巨人缠斗,风云突变,嘶喊声碰撞声顿时四起。牧笙寒则想手刃沧楉,独自向她迎战。以其剑道天品的人间境界,皇州四域鲜有敌手,拿下眼前这小姑娘自然也不在话下。
“别怪哥哥欺负你!”牧笙寒面色一沉,去势如闪电。
沧楉圆眼一瞪,侧身避过,牧笙寒竟扑了个空。
“你……”牧笙寒敛住剑势,脸上带着阴鸷而狐疑的表情,他没想到自己严重低估了那姑娘的实力。却又更让他坚信她跟云茹确实存在极其紧密的联系。
干就完了。牧笙寒重新发起了攻势,沧楉被逼之下终于拔剑相迎。
风声怒吼,云幕低垂,湖里惊涛窜涌,此间天地宛如炼狱。
“豆豆,你当心啊!”沧楉开口喊道。此时豆豆非但境界低,且还身处人间而地阴灵气稀薄,因此灵力消耗得快,还得不到及时恢复,沧楉的担忧不无道理。
修灵境界的获取程度远比人间境界要艰辛漫长得多,很多人穷其一生,也未能拥有自己的星辰。
道阻且长,戮心不止。
正激斗间,四周群山突有异动,大地震颤,山鸟林兽惊惶四散,众人戚戚不明所以,但见山石纷纷滚落,蓄势飞腾,朝着众人极速砸来。
“不好。”沧楉飘掣在空中,回头看向豆豆。
木巨人心下骤沉,尽敛回攻势,蓦地转身,声嘶力竭间,又吸收起山麓的林木凝聚于自身,形成了一座覆压数百米的巨型宫殿。
巨柱横梁间,佐以繁纹缛饰,翘角飞檐,仰观不知其高,远视不知其尽,通明辉煌而繁复无息,四下沉寂唯听见心跳声噗通匀称,回响于浩瀚的宫殿内,实乃蔚为壮观。
它要以己之独身,迎接飞石的撞击,而护佑那些卑微的凡人。
“砰砰砰……”
巨石砸在宫殿上的声音如无边暮鼓,沉闷悲凉,极尽杳远。而殿内的人恍惚还听到了痛苦的□□,撕心裂肺般,那是豆豆的绝响。
接二连三的飞石撞击之后,四周的群山突然陷入沉寂,再无山石抖落的迹象,而宫殿濒临解体,开始迅速坍塌,萎缩,断梁碎瓦幽幽其下,沧楉且悲且退,飞出了大殿。牧笙寒紧随其后。
待落定于地上,眼前所见,煌煌巨殿在瓦解的碎屑中急剧缩小,败花凋零,甚嚣尘上。直至众人都逃出来之后,豆豆已瘫软成了一堆朽木。
“豆豆!”
沧楉刚迈出脚,牧笙寒便横插一剑,阻断其去路,怒呵道:“往哪里逃。”
沧楉咬紧银牙,怒目而视,恨不得把他撕碎。牧笙寒偏执难缠的很,挥剑又来战,她只得戮力迎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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