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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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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回头看她。

“每一件。”

他不想说,嘴巴闭得更紧。

“是真的,也没什么。”夜薇明看着鬼棚深处的那片铁网围,不远处有一个小摊子。

热风如浪翻涌过来,扑着脸,蒸出粘湿的汗。

少年燥热着,喉咙发干,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上前递上一瓶水。

蹲在地上的他扭头看她。

她蹲下来,看他:“我喝过,介意吗?”

他微愣,目光凝滞中带着异样,良久舔了舔唇,仰脖间咕嘟咕嘟喝水的声音打破沉默。

秒光,就是形容他这种喝水速度的。

“哪来的钱?”他问。

“上次吃米粉时找的零钱。”她摸出几个硬币。

“你很节俭。”

“你是想说穷吧。”

顿了一下,两人相视一笑。

穷。

他们两个谁都明白这个穷的真正含义。

是无法光鲜的站在人前;是不能随心的在小摊边选择一顿加鸡蛋还是不加鸡蛋的早餐;是永远等在公交车车站,看来来往往从小车里钻进钻出的那一类人。

他们只能在自己擅长的地方,得到一丝丝安慰。

比如夜薇明只会在大榜出来时,脸上自信的笑笑。

而白冬炎则在编出一个个小游戏,黑了某个同学的贴吧、社交软件时,才能对着电脑屏抽一支烟,烟蒂掸出一个漂亮。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她。”他挑眉嘴角含着冷笑,眼前浮出消消乐坐在一辆小车里,描眉画眼的一幕。

那次白光头又关进去了,要五千块赎人。

他去找对方,说是奶奶病了,要钱看病。

不是消消乐给的,反而是一个小女生拿了钱给他。

娇里娇气的,让他学一款游戏里的情节,把她家停在院子里的车的汽油放干,他照做了。

后来,顺带把车胎给扎爆,这些他做得得心应手。

拿钱后,他再没有去找过他们。

这一次,那小女孩长大了,来这里参加高考,他一眼就认出来对方。

白冬炎说完后,眼神更阴郁了。

“只是这些吗?”夜薇明想不会那么简单,要是真的钱这么容易要到,而且以这种恶作剧的方式得到钱,他没有损失,对方会放过他吗?

沉默了一会,白冬炎拿起一块石头向远方掷去,当一声,碰到了铁丝网,落下。

“不想说,不用说。”夜薇明静静的坐在他的边,听风吹过的声音。

“他……”他开口时,眼底滑过冷郁,一辈子不想提的那个人,此时却轻易脱口而出了,“他让我认他做爸爸,可以每个月给我五千块零花钱。”

夜薇明:“你叫了。”

他自嘲的笑了笑,用一个“你真懂我”的表情看着她,随后陷入深深的阴郁中。

“后来,我拿了钱去派出所赎人。出来后,白光头知道了,当众撕了我的衣服,骂我是白眼狼,说‘堂客绿了他’,儿子都成别人的了。

他往死里打我,问我要余下的钱,我不给,他把买的新衣服,新鞋子,全烧了。”

夜薇明听得一愣一愣,天下男人千万种,白光头绝对不是好爸爸。

但她却幽幽的说:“季归琳的爸爸,这是拿钱杀你爸爸,还有你。他是个狠人。”

白冬炎皱眉,点头。

“我本想去读普高,想考大学,想离开白光头,第二个月去拿钱,他指着我一包东西让我带给我爸爸。我没带。”

“什么东西?”

“……”

这回他沉默了。

“以后还见吗?”她问。

“不想。”他眉心皱了皱,目光远眺,他想去远方,但再也不是去找妈妈。

“我想我爸爸,我以后都不会放弃找他。”她跟他不同,她的爸爸,不是抛弃她们,而是不明不白的消失了。

或许在哪个角落里活着,如她相念他一样的想着她。

“哦。”白冬炎总算看她,“你是为了这个所以一定要考去外省?”

夜薇明想了想,“是,不好吗?”

他能说不好吗?

不能。

他突然一笑:“你做的对,别放弃。”

说完,他掉头看别处,心里别扭,沉默着。

没有秘密的少年,简单的坐在身边。

心仪的少女,安静的陪着。

“你……怎么不穿那件衣服”他拿眼瞟她。

“洗了,没干。天天穿,有汗味。”

完美的解释。

“今天应该穿的”他心里说,特别是在那个女人面前,他奢望得到一些证明。

然,夜薇明并不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的事,其实我可以自己处理。高考后,我去打工,你缺钱,我借给你。”她转而用商量的口气。

刚才听到他为了五千块,去见了那个名义上的妈,她深感他很缺钱。

但她也没有。

白冬炎恼恨自己的对消消乐的妥协与小聪明,觉得被人揭去底裤站在大街上让人围观一样,脖间青筋盘蜒着,忿忿的说:“你也觉得我啃老?没骨气?”

夜薇明自嘲的笑,“我在学校比你窝囊,连让他们闭嘴的办法都没有。”

他脸色微微好些。

“我那一千块钱,能还我吗?还我八百也行,在网吧,花了你的钱。”她想他有五千块了,那自己要回那一千块正当时。

他一下子站起。

她跟着。

他走了几步回身,她迎面撞上。还好,他反应足够快,在她被弹开前,伸手,几乎单手把捞到了他的胸前,他高她低,他凑近看着她,眼里暴着火光。

她也觉得自己为钱可以做一切事?跟一个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妈吃饭,领着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去找考场。

她的手开始抵制他的靠近。他用力收紧托起,几乎两人平视时,她敌不过少年的力量,喉音发出软软的示弱声。

他没有松手,脸贴在她脸的上方,压着她。

手指尖掐进一片黑T里,她努力让后仰。

“你那一千块我一分不少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花我的钱,你怕了?”

她双手竭力推挡,耐何他身高臂长,力量型。

危险靠近,她只好踮高脚尖,硬着喉咙:“我想考试这两天,去天骄学样附近住,坐公交要三站路,而且那两天会很堵车。”

他眼死死盯着她:“只是这样?”

夜薇明点头。

手指捏着他的黑T,用力的攥着,像握紧命运的绳,松开了会摔死。

“你知道那两天的开~房多贵?”

“平时不就两百吗?”

“那天要一千块一晚。”

“一千块?他们抢劫。”她低下眼,高考带动消费,呵呵,读书,也就是读钱。当然对于有钱的这不算什么的。

“价高者得。”他另一只手上来。

“算了。”她没钱,没有足够应付这两天的高消费。

“我有。”他声音近乎蛊惑。

她指尖颤抖,握了握,眼懂他眼底的欲望,眼神暗淡下来。

眼底写着“不要”,身体随即得到自由。

他退开,有些奚落的看着她,带着不甘心。

夜薇明看着地面的瓦砾,这些砖本是最低价的泥,烧成红砖,盖出最华丽奢侈的大厦,赚着各种人的钱,谁会想到他的廉价。

然,当这大厦倾倒时,虚伪的外表下,碎石如渣,连铺路别人都嫌弃硌脚。

想了一会儿,眼前的人她看不懂,沮丧的自己心安理得的以为好人长得帅,帅的不会坏。

什么逻辑?

白冬炎一把揪着衣摆,准备脱掉,看到夜薇明眼望着他,想起什么,松开了手,指了一个方向:“还是我明天送你去考场。”

“不。”夜薇明摇头,她不想再麻烦下去,再下去,她只怕没有什么可以还他的。

“真的吗?”他没了耐心。

她后退一步,脚下的石头一滑,身子晃了晃。

他神色关切。

她站稳后坚定的说:“不。”

他不再强求,只微把头仰起,冲着太阳落下的方向,遥遥看着一眼,说了一句:“别那么敏感,你会好过很多。”

夜薇明转身走,他在后面拉开三米的距离。

不算近,谁看了不会误会的长度。

也不算远,他能一眼看到长发飘飘的她。

走到杰哥网吧,已是七点。

天没有黑。

她先去洗澡。

他守在门外,坐在窗台上,手里夹着烟。

余胖子在附近溜达了几次,都被他一记冷刀般的眼神瞪了回去。

有几个未成年的家伙,要上厕所,被他给轰去了网吧的另一间厕所。

毛头小孩叫嚷:“那边的太臭了。”

“这边是工作人员专用的。”他慢条斯理的说话,目光看着窗外。

有不怕死的近前,指尖一掸,烟蒂飞出,向个傻X们,吓得经吱哇乱叫的跑开了。

过一会,又有不怕死的笑嘻嘻伸脖:“里面有漂亮姐姐洗澡……”

白冬炎没好气的翻下窗台,他们作鸟兽散,走时不忘记说一句:“哥,进了大学她就成别人的了。”

他笑了笑,嘴巴里觉得带苦,舌头打圈,清吐出烟味。

还是苦,挠头,转圈,双手撑在窗台上,看远方。

“吧嗒”门开了。

她走出来,头发湿湿的,滴水着水,皮肤上染着一层粉色,诱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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