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1 / 2)
平生少年时,轻薄好弦歌。
——阮籍《咏怀诗.其五》
熊熊的火光将大半个京城映得如天血泣。
大皇子和二皇子府邸往日的繁华喧嚣,都在烈火中变成了焦木臭味。
楚南风孤零零站在被大火包裹的府门前,热浪的冲击让他几乎立不稳。
此刻耳边尚能听到大皇子被烧着的恐怖尖叫,楚南风心同刀绞又无比平静。
救不了大皇子,却能与他共同赴死,终是全了这场情义。
那边还有新帝登基的钟乐传来,楚南风没有犹豫,几步走入火中。
瞬间,火舌如猛兽将他吞噬。
“少爷,天儿不早了,快起身吧。”
楚南风艰难睁眼,全身已是冷汗泠泠。
眼前身穿灰色绸衣的花白胡子老管家鲁伯,正站在离床一丈远的地方,温和的笑着。
他转了转眼珠,望向窗外。
大雨骤停,空气湿润,如同带水的云彩从天落下后随风在四周飘散开来。
夏季的第一场雨来去都快,楚宅别庄湖面的莲花,还是花苞朵儿,却已显得娇艳动人,昨夜的雨水落在上面,聚成了水珠。
这会儿被正午的阳光一照,很快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蜻蜓驻荷尖,和密叶里的蝉鸣翻腾。
一派夏日好时节的景象。
看来,他又做噩梦了。
这个噩梦从他刚穿越到《龙潜于渊》书中,就折磨着他,夜夜如此,从不缺席。
刚从梦魇惊醒的楚南风,疲乏得很,不耐的翻身,想再补上一觉。
鲁伯小心的放低声音道:
“五皇子不辞辛劳,连夜追着您过来,此刻正在外厅等着,终归不好不见。”
虽说在京城皇上和几位皇子都由着您闹腾,但也不能太过分了不是?当然这句话老管家没敢说。
楚南风听了他说的话,干脆头向里转,将被子抓起没过头顶盖着。
管家不是不知道,近两年来楚南风越来越烦几位皇子找他,可五皇子不顾安危,独自一人昼夜不停追着小少爷到了罗湖,实在不能不去接迎。
“小少爷,您还是······”
他话还未讲完,躺着的楚南风,突然起身,道:
“鲁伯你真是年纪大了,怎么这样爱絮叨,让他哪来的回哪去,赶紧滚。”
“这,这。”
老管家只是听这话,额头就开始冒汗,哪敢真的去说,转了话头半捧半道明形势。
“老爷指着您在京城打理各方关系呢,他在北疆总是惦记着您。”
听他说到自己名义上的爹,楚南风皱眉起身。
鲁伯刚要伺候他穿衣,他却走了两步又在窗前的软塌躺下,双手放在脑后翘着一支腿摇晃。
挑眼看着窗户右上角一簇紫红色的蔷薇,勾起唇角,嘴边现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那老东西,哪还记得我。”
自从他穿越到书中成为楚南风以来,原身的父亲镇国公。
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常胜将军就从未有过一封书信,连半句口信都无。
‘常胜将军’楚达春为抗鞑靼,常年驻守北疆。
将在外皇帝必然忌之,他便不顾骨肉亲情,将最小的儿子,当时刚年满十岁的楚南风,送到京城做皇上的定心丸。
按理说,楚南风还有两个哥哥,怎么都轮不到他去。
然则,南风不喜武,面容姣好似女子,最不受国公喜爱。
所以,哪怕楚南风年纪幼小,性子柔弱,也根本没有在暗潮涌动的京城生存的心计手段,楚达春还是毅然决然的将他送去了虎狼之地。
此时说他想着楚南风,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听了楚南风的话,鲁伯不由一惊,小少爷近些年,越来越放浪形骸,谁也不顾及,说话做事全都不往正途上走。
他反应过来现在用老爷压小少爷,无疑是火上添油,便倒了茶端到楚南风手边,道:
“再说,罗湖这种偏僻小镇实在不是您该待的地方。”
楚南风接过茶,并未说话。
他到罗湖,是要找一个人。
一个被所有人都瞧不上,并且已经渐渐遗忘,七岁就从京城消失的人。
此人是当今圣上的第三子,周朝下一位帝皇——李翊乾。
按《龙潜于渊》所写,这位未来的皇上幼时遭奸人所害,流落民间。
常年被人追杀,食不果腹,受尽了苦楚。
一朝登基,暴虐成性。
炙烤兄弟,屠戮臣子,累累恶行,罄竹难书。
手段之残忍,行刑之利落,满朝文武人人自危,皆不敢言。
而三皇子李翊乾还是贺知年时,藏匿的地方,就是离京城两百里以外的罗湖镇。
此处的别庄,他在一年前就已建好。
当时他就有了谋算。
李翊乾最不喜骄奢之人,京城首屈一指的富贵子楚南风,为大皇子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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