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2 / 2)
几番好言相劝反都被恶言相向,不归无奈的微微摇头,扯出衣服,刚要离床。
楚南风瞬间起身抓住他的手腕。
“两个大男人,还怕谁非礼了谁不成?”
黑夜中他双眸泛着月光,姣好的脸上满是倔强,唇角还是未变的调笑。
不归略微含首,低笑几声。
怕?孤身逃离京城时未怕过。贺家满府被杀,血喷到脸上时未怕过。一路逃亡,追杀的人把刀放到脖子上时,未怕过。
于别人,怕便能生。于他,怕便就是死。
要活着,胆怯也不该有,哪敢允许自己害怕。
他突然逼近楚南风。
两人忽的面面相对,咫尺之隔,呼吸相交。
“我不怕,只是你······”不归稍顿,锐利的盯着楚南风,“你怕吗?”
四目相接,一个淡漠如飘雪,一个局促闪躲。
不归没给他时机移开,靠得更近,将唇放到他耳边轻声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夜,静得能听到两人的心跳。
楚南风直愣愣的看着不归,在他偏灰的眸中看到紧张的自己。
他从未见过,也没想过不归会如此快速的攻城略地。
不归浑身散发着冷漠,显然对他没有丝毫情意,只是在刻意恐吓。
而他,感受到不归身上气息,听着不归的耳语,竟然紧张得手心冒出了细汗。
他经常在外面花天酒地,自诩风月高手。
逢场作戏也好,兴趣使然也罢,总是能全盘掌控进退有度。
今夜也不知怎么了,竟退也退不得了。
哪会心甘?
楚南风稳稳神,侧脸在不归耳边道:
“巧了,我也不是好人。”
退不了,便进,至少要平分秋色。
不给对手反击的机会,楚南风快速与不归拉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转瞬他又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坏笑,紧握不归的手腕,倒头便睡,闭眼时,还挑眼看了看不归。
此时不归想离开也不难,但他非但没走,还跟着躺下了。
刚才离得近了,楚南风锁骨一道长而淡的刀伤便被他看见。
不归不知道楚南风的名字,却听他说过要回楚府,再加上这刀伤,身边的人是谁,呼之欲出。
侧身看着很快睡熟的楚南风,不归微微叹气。
若不是楚南风衣裳的纽扣被扯掉,若不是一时放任自己去靠近他,这道因为被刀划伤而留下的疤,都不会被他看见。
可偏偏就这么看见了。
看见了,刀伤就不再仅仅是一道疤痕,而是愧疚,是亏欠。
屋外,风呼啸而过,不时发出声声呜咽。
不归看向窗外乱舞的野草,想起他七岁那年飘雪的皇宫。
那时,他还是三皇子李翊乾。
深受父皇的喜爱,却因为母妃是前朝嫁做人妇的公主而被经常被其他皇子耻笑和排挤。
又一次被其他几位皇子,堵在皇宫人烟稀少的墙角奚落。
“我母后说了,你娘根本不是周朝人,你就是个小杂种。”
“我不是。”
“你就是。”“你就是。”各皇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攻击。
“我不是。”小李翊乾倔强的反驳。
二皇子李翊祯走到他面前,用手指戳着他的胸口,凶狠道:
“遗民贰臣已是万人唾弃。你娘,不但是前朝余孽,身为一个女人,竟然嫁二夫。你娘就是不忠不义,毫无廉耻的坏女人。”
“不许你们说我娘。”李翊乾用力推开二皇子,然后冲出人群。
七岁的他人前不认输,到了母妃膝前,还是哭成了泪娃娃。
也只是哭,说和几个皇子合不来,却不敢讲出实话惹母妃伤心。
母妃摸摸他的头,将他抱起来,笑着说:
“你父皇国事繁忙,你要学会兄友弟恭,让他宽心才是。”
又招招手,让人牵出一只通体黝黑的小狗给他。
“你现在大了,不能和母妃同住,难免孤单些,这只小狗送你,让它陪着你好不好?”
小李翊乾抽搭着鼻子,颤巍巍的接过小狗。
开始他还有点怕,后来小狗伸出舌头,舔舔他的手,又一个劲儿的哼唧着往他怀里钻,他便不怕了,破涕为笑。
“好了。”母妃捏捏他的脸,“我儿喜欢就好。”
从那以后他每天下学后,都会亲自去喂那只小狗,还给取了名字,叫黑虎。
他想这只小狗长得和老虎一样壮,跑得和老虎一样快。
尽管他总是小心翼翼的避着别人去喂黑虎,
可小狗是活物,不能放在柜子里匣子中藏起来。
有一次小李翊乾去给黑虎喂食的时候,终于还是被几个皇子发现了,几人合力将狗抢了过去。
李翊乾怕黑虎会受伤,拼命拼命的想夺回来,可他毕竟才七岁,太小太弱,根本碰不到黑虎。
二皇子见他那么在乎,干脆将小狗扔在地上,用脚去踢。
“什么破玩意儿,只有你这个小杂种才会喜欢。”
黑虎一声惨叫,李翊乾挣扎着要去抢,但小小的他被其余的几位皇子压着手臂,哪里能动弹。
“把小狗还给我,你这个坏蛋,别碰黑虎。”
见第一次和他们一起来的大皇子也没有阻止,二皇子愈加放肆。
“小杂种果然不懂规矩,我是坏蛋,那父皇是什么?要叫二哥知道吗?”
说完,又是一脚踢在小狗身上。
黑虎呜呜的叫,如孩童嘤嘤的哭声。
“黑虎,快跑啊,快跑。”小李翊乾心疼极了,拼尽小小身体里的所有力气大喊。“别让他欺负你,快跑。”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