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魂香（1 / 2）

“她六年前谢世了。”蔺轩的笑凝在唇角。

听着这答非所问的回答，织影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她看着屋外的滂沱大雨插科打诨道：“今日这雨倒像水神发怒似的，看来今晚要宿在这女娲庙中了。”

蔺轩收了燧囊，也侧头看了眼天色，回头笑道：“左右赶路也不急。闲听落雨声，抿茶诗书里，也是雅事一桩。”

织影嗫嚅，他情绪转换倒快，不过他说的也没错，只是这大雨瓢泼，却让人难起诗情。

夜色沉暮，雨声犹在耳，草根蝼蝈鸣。

织影靠在立柱下假寐，掀开一条眼睛缝，对面的蔺轩倚着另一根立柱歇息，他的呼吸平缓，大约是睡着了。

睡相文雅，眉目清俊，也不知在做什么梦，睫毛一抖一抖的像羽扇轻摇。

从今日起，这便是她要守护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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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越过庙门，无声地投射到蒲团前，香案上微弱的烛光顿时显得苍白无力。

一夜无梦，织影缓缓醒来，抬手轻轻揉了揉睡得惺忪迷离的杏眼，然后痛快地伸了个懒腰，放下胳膊，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明。

她站起身来，笑着冲收拾包袱的男子打了个招呼：“早啊，书生！”

“早，织影姑娘。”蔺轩给包袱打好结，也站起来。

虽则以她的年纪，当他祖奶奶都绰绰有余，织影还是蹙了眉：“将姑娘二字去掉。”

一两声她姑且能忍受，这个呆书生可要伴她许久，日日如此，想想都觉得别扭。

蔺轩愣了愣，随后点点头，决定从善如流：“织影。”

“这就对了。”没了姑娘二字，织影听着他说话顿时顺耳许多。

“你是要现在烤馒头，还是到有人烟处再吃东西？”她指着化作焦炭的柴堆问他。

织影贪恋口腹之欲，但辟谷也不是不可以，蔺轩这副凡胎浊体却是不成。

他望着外面的朝阳摇了摇头：“山下就是庆宁村，可以在那儿买些吃食。”

织影无所谓地点点头，两人一起离开女娲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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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无数个普通村落一样，庆宁村的早晨亦是祥和静谧，且带着一种淳朴气息的。

稀疏的茅屋草舍中，村民们拿着扫帚陆续出来洒扫庭院，方长的烟囱里升起浓白的炊烟；村头摆着粥摊下着小面的耳顺之年的老人忙碌着，几个总角在槐树下哼着童谣追逐打闹，正是年少不知愁滋味的年纪，总自然的以为人生从来乐悠悠。

织影与蔺轩下了山，瞥了眼一块竖立着的脚下杂草丛生的大石，石上刻着“庆宁村”三字。

走进村子，在面摊边摆着的长凳上坐了下来，鼻间缭绕着醇厚的谷香。

织影望着在朦胧蒸汽间忙碌的老人，笑着道：“老板，给我们来两碗热粥，一碟风味酱菜，再来两碗阳春面！”

“好嘞，姑娘稍等！”老人头也不回地应声。

织影转过头来看着刚刚坐在左侧的蔺轩，笑眯眯地问：“你可以选择吃两碗热粥，或是两碗阳春面，或是一碗热粥一碗阳春面！”

“这三者有什么区别吗？”

她煞有介事道：“当然有！这关系到我吃什么。”

想起自家父亲也这般不着调，偏又神情郑重地看待这些事，蔺轩顿觉亲切，他弯了眼睛，不由失笑：“你我皆是一碗热粥一碗阳春面，酱菜为佐，如此两全其美。”

织影眼珠一转，心道这书生尚算周到，于是笑着轻颔首：“好主意！”

“二位客官，两碗热粥，两碗素面来喽！”鬓发微白的掌柜从粗木托盘里端出她要的粥点面食。

织影侧头笑道：“谢谢……”却在瞥到老人的那双眼睛时，立时心生警觉。

她收回目光，对蔺轩悄声道：“快些吃。”

蔺轩从竹筒里抽了双竹筷，神情疑惑：“你有什么要紧事吗？”

她自然没什么要紧事，只是有些事不宜当面说破，怕吓着他，于是顺势点头。

蔺轩只当她是赶路急切，故而埋头苦吃。喝粥时不小心呛到，将织影逗笑，原本急迫的心情倒缓和了些。

“不用太急，就照你平日的速度即可。”

昨晚蔺轩三两口就解决了一个大白馒头，风卷残云，却又动作斯文，举止儒雅，让人叹为观止。

面前的吃食织影随意扒拉两口，却无甚食欲。

看着蔺轩再次风卷残云，将粥和面尽数入腹，她拉着他离开了这家面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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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经一日的行程，夕阳西下，出了庆宁村五十余里，织影与蔺轩宿在一间荒废已久的破木屋。

蔺轩念叨夏日野外蛇虫鼠蚁众多，屋子四周又没什么干柴木枝可以取火，故掏出随身带的驱虫药粉撒在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