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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卺(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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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不喜欢喝。”陆知梨坐在床上,一手撑着下颌,一边有些抱怨的说。

秦端瞧着她温柔的笑,拿走了她手中的酒杯,分外认真地说:“日后就再也不喝了。”

不会再有第二杯合卺酒,不会再嫁第二人。

陆知梨抿了抿嘴,有些嫌弃地说:“嗯,再也不会喝了。”

秦端凝视着她,他其实已经发现,自己怕是暂时无法从宋挽莹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他前面的一生都在追着宋挽莹,以至于恐惧死亡的他,其实已经将宋挽莹三个字,与死亡同等。

人生终遇那样一个人,他被迫将自己的一切和宋挽莹有所关系,又被她所抛弃,秦端以为自己能从头来过,但宋挽莹是他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没有及时杀掉叶景渊,事后却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懊恼,只是确认了一些事情还在按照原有的轨迹发生,他莫名的有些安心,而后在去瑾王府回宫后,他想,自己或许在等待什么。

他所怨恨的并非是他们活着,而是,他们不承认自己的卑劣,同样是人,只因为出身高贵,便可以将自私自利的心肠掩藏起来,仿佛高贵就代表着真诚和心底良善,而卑微便是邪恶。

也许有了陆知梨,他便能够忘却那些令人不虞的过往:“今夜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从今夜之后,我们就睡在一起了。”

陆知梨具体不是很清楚,但模糊的知道,太监似乎是无法行房的,她呆呆的“噢”了一声,秦端揉了揉她的脸颊。至于行房是什么,她也不太清楚,总之就是夫妻敦伦之礼的罢。

秦端发现,陆知梨真是太好,什么都还不懂,他当然不指望她一下什么都明白,慢慢的由他教给这个小姑娘,才是最好的。

“知梨,听话。”秦端突然低下头扣住她的后脑,干涩的唇齿贴在一起,到底是欲念作祟,还是折辱的快感,陆知梨更愿意相信是后者。

如秦端自己所言,他是卑劣的,自私的。

“你日后在宫中的一切,都得先行与我请示,知梨,你记清楚,你的荣辱生死系我一身,在我的手中。”秦端说出这番话。

他想,这样,陆知梨就不会敢对他生出背叛的心思了吧。

“是,我知道了。”陆知梨的牙齿紧咬着唇瓣,磨得生疼,半晌才吐出这几个字,声音艰涩。

可能是酒力上涌的缘故,陆知梨的脸颊有些发热,累了一天后的睡意席卷上来,看着秦端的脸有些迷糊了,面对他又有些害羞,下意识却没有那么抗拒着他的靠近了。

“知梨,我们睡觉罢。”秦端的鼻额上沁出薄薄的汗,面色很白皙,不知是热的,还是怎地,陆知梨裹在被子里,已经干了大半的头发贴在脸上,睁着双眼不在想什么。

“别,别碰我,我……”陆知梨眉间紧蹙,开始有些抗拒他的靠近,被娇惯的本性显露无疑。

本就是大家小姐,进宫以来因生死忧患,都只能乖巧听话,今日喝了一杯对她来说不算少的酒,这时候到底是沉不住气了。

秦端反应没那么大,这是意料之中的,陆知梨这时候若还是乖乖巧巧的,他反倒要奇怪了,总不能谁家的小姐本性都是兔子一样,只是突然问她:“你穿着外衣睡觉不难受吗?”

陆知梨怔了怔,的确是有些热了,略有窘迫地说:“是不太舒服。”

“我帮你把外衣脱了,然后就睡觉,明日我还要出宫去,我们早点歇息,明日吩咐人带你熟悉一下这边,或者等我回来有了空闲。”秦端解了她腰侧的衣带,里面是小衣,陆知梨脊背光滑白皙,非常漂亮,秦端的手抚过少女的肩背,因为太瘦了,身上的骨节一节节的能够摸出来。

秦端的床不算太宽,夜里大概是要抱着她了,以前宋挽莹在这里的时候,都是她睡在里间,而他就在外面的塌上将就着睡,后来他干脆就在东厂另外的地方歇息了。

陆知梨屈着脊背一动不敢动,即使暗骂秦端轻薄无礼,也只可忍受着,秦端的手在她的颈后,手指向上揉了揉她散开的头发,软乎乎,毛绒绒的。

“你……”陆知梨才想说他别脱衣裳,又咽了回去,她今天与秦端结了对食,可不能惹恼了秦端。

秦端半搂起她,将被她压住的半张被子扯出来,两个人躺下来,现在天气还没有完全回暖过来,夜里仍然需要盖被子。他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后脑,低声道:“知梨,你要是冷,可以抱着我。”

“嗯,好。”陆知梨听话地应了声,抬起手摸摸他的侧颊,歪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此时的秦端,一点都不想做什么正人君子了,他太满意陆知梨了。

秦端闭着眼突然说:“你的腿很凉啊。”

陆知梨的腿冰凉凉的,皮肤却很滑腻,她放轻呼吸,慢慢的闭上眼睛,低低的应声道:“嗯,以前照顾我的嬷嬷说是身子太弱,所以腿脚会很凉。”

其实月信也不太稳,请了大夫来看,也说的很隐晦,身子太虚,日后嫁人恐怕会有麻烦,嬷嬷当时着急上火了好久,直到陆家出事,她也没治好。

等后来被关进府衙牢狱的时候,就更不用说了,秦端虽然让人照看一二,可到底不是曾经的千金小姐了,顶多是安排的清净点,让她不受别人的欺负。

“没事,我的身上很热,知梨抱着我,就不会冷了。”黑暗中,他说出的话体贴又温柔,他身上的温度也确是要热一些。

大凡女子听见作为的夫君这么说,多少是有些感触的,无不是要倾心的,更何况陆知梨根本没见过多少男子的,可是,万万不该是如今这般场景,她的美梦愿景,须臾消弭。

秦端没有让她脱去所有的衣裳,温热的手掌隔着里衣的棉布,覆在陆知梨纤细的腰身上,说:“我们先这样就好,你不必太害怕。”

陆知梨许是饮了酒的缘故,又或者在这安眠之际,反而忘记了对秦端的仇视,迷迷糊糊的低声说:“我不是很好的,也怕自己不能做好日后的事情。”

陆知梨稍显担忧,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下子就成为了秦端的妻子,这应该是一个很冗长繁杂的过程。但他们很简单的就过来了,连喜服都没有的,陆知梨自己不太欢喜,可是她也知道,眼下能保住命就不错了,她只求能够活命。

秦端只随意说话哄她:“你做不好才是自然的,没关系,这宫里的岁月大可任你慢慢消磨。”他对陆知梨报以很宽容的心态,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幽暗静谧的夜色所带来的,自然是黑暗的,连同摇曳浓密的树影,似乎也加入了帮凶的一边,唯一皎洁的月光,也被密密的挡住了。

陆知梨的手指抚过他的脸庞,干干净净,她垂下眼,耳朵靠在他的身前,听着秦端胸膛跳动的声音。

她以为,自己会嫁给一个如意郎君,过着富贵的日子,掌着一家的中馈,相夫教子,琴瑟和鸣,侍奉高堂,圆圆满满。

这些,都是长辈们教她们的,女儿家,一辈子顺顺遂遂的度过,再然后膝下满堂,就已经是天大福气,她的外祖母,祖母都是这样的,若母亲不是因病早逝,也理应是如此的一生。

入这宫里人所说的,她们出身书香门第,身上更是多了不一般的傲骨,书本读的多了,清高多少是有一些的。想到这些,陆知梨的呼吸微微急促了些,她其实流了很多眼泪了,这几日,她因为秦端的种种哭过数次,当初本以为若是不幸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就够受的了。

谁都没想到,陆知梨这辈子,栽在了一个太监手里。

此时的秦端尚且不知,他将会和怀中的女子,走过多么漫长的人生,又是如何用温柔,将彼此的孤寂与悲伤抚平。

眼下同床异梦,各怀鬼胎,慢慢的也将被无情的岁月,研磨成了相濡以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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