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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宴(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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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阮清眯着眼睛,觉得天公实在偏爱皇家。

这才不过是早春三月的太阳,怎么就能这么明媚动人呢?谢阮清端着温和良善的笑坐在席间,看着姹紫嫣红的一个个小姑娘。

人面桃花相映红,太子殿下真是好福气。她捻个果子送入口中,看得兴致缺缺。

皇后在御花园里摆了宴席,把桌面撤掉,在桃树中间摆了几张桌子,放上糕点跟果酒,倒是挺有野趣。

谢阮清此刻就坐在女客这边,懒洋洋地遮太阳,顺便跟旁边御史台崔家的小姐交谈。

“今次宴席倒都穿的合适,没什么人出洋相。”崔莹评价,“往年可都是一个个争芳斗艳,裙子上绣花满满当当,恨不得叫所有人都看看自己多么美。”

谢阮清温婉贤淑地假笑:“刻薄鬼。”

“嘁,”崔莹不屑,“我家本来就是言官——言官没有不刻薄的,我这份功力可还没到家。”

谢阮清不置可否,打量一番周遭。

女眷里成家的夫人们都让皇后请到殿里去说话,想必自有一番刀光剑影;娇小姐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处,清流跟世家之间界限分明。

远处有人朝这边看一眼,又捂住嘴不知道在说什么,叽叽喳喳笑起来,成群走过来,里面众星捧月地站着位月白裙裳的女子,见之忘俗。

“呦,咱们盛京的大才女姚重华来啦,”不等对面有人开口,崔莹远远就提高音量,“怎么今次舍得下凡来我们这儿?”

世家清流一向各玩各的,面子交情有时也懒得做,这种情形倒是真的少见。

这又是想干什么?谢阮清眼神平静。

对面女子轻蹙眉头,立刻有个穿粉衣裳的小姐反唇相讥:“崔家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教养,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也不知道崔大人到底怎么教导的你。”

粉衣裳的小姐眼睛一转,看见崔莹身边苦不堪言挡太阳的谢阮清,又刻意“哼”一声,朝着四周加大音量。

“自古就说,久居芝兰之室不闻其香,久居鲍鱼之肆不闻其臭,”粉衣服的小姐轻轻掩住唇齿,微妙地笑,“什么人就会跟什么人玩在一处,倒也不怪崔小姐。”

咦?

谢阮清左看右看,这位子上是只有她一个跟崔莹坐在一处,这话怎么听怎么是在讽刺自己。

崔莹还没开口,谢阮清在桌下伸手已经按住她,笑意盈盈地接上话。

“吴小姐这是何意?”谢阮清佯作讶异,“人生在世,你又是千金小姐,怎么能拿自己跟鲍鱼相提并论?”

“再说,”谢阮清真心实意地叹一口气,“吴小姐倒是谦虚得了好名声,可这么自我轻贱,让姚小姐及身后诸位情何以堪?实在考虑不周。”

一片静默,谢阮清身后突然传来三三两两的笑声,笑如银铃。

吴家小姐这是把自己骂进去了!

原本清流三两聚集在谢阮清周围,见到有人向这里行走就开始聚集,被吴家小姐吴姝婉激怒的人不计其数——世家跟清流一向不和,一直仗着自己家里几代积累笑话清流“土包子”,吴家小姐这话实在是气焰嚣张、没有道理,犯了众怒。

吴家小姐脸上涨得通红,猛一下攥紧拳头,指着谢阮清“你你你”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好愤恨地跺脚:“你别太得意!你也就会逞口舌之利!”

“我哪里得意了呀?”谢阮清叹气,百思不得其解,吴姝婉更加生气。

谢阮清身后慢慢聚集的清流家小姐们掩着口笑。

吴姝婉欲言又止,最后轻蔑道:“要是崔莹,我好歹还能承认她的确学识丰富,尽管牙尖嘴利,可她还算有几分长处——你又算什么?琴棋书画样样都不会,整日只会靠着谢大人的名头吃吃喝喝,仗着自己有好家世游手好闲,连我都不如——”

“你也好意思来这次宫中的赏花宴?”吴小姐眼神愤愤,高傲地看谢阮清一眼,随即怕污染自己一样移开目光,“无才无德。看看你自己和重华差的有多远!你哪里配得上太子殿下?”

原来是为别人出气,被当枪使了。

谢阮清同情地看着她。

姚重华淡淡瞥她一眼,在谢阮清反应前先开了口:“不曾想谢小姐如此口齿伶俐——姝婉年纪还小,一向心直口快,单纯惯了,大家也都知道。她多有不对,谢小姐也不该这样言辞羞辱。”

哎呦,我这是成欺负无知少女的恶人了?谢阮清心里惊奇,丝毫没有波动,还是端庄贤淑地站在一边笑。

“原来吴小姐不是在自谦,把自己贬低成鲍鱼呀?”谢阮清佯作惊讶,“那这鲍鱼又是在指——”

她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格外意味深长地轻轻叹气:“吴小姐果然天真直爽、懵懂无知,也果然家教严明、多才多艺,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

她这话说的意味深长,姚重华心里一突。

吴家小姐立时跳脚:“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没蠢到连反话都听不懂!”

谢阮清立刻“咦”一声,真诚发问:“那吴小姐怎么就觉得,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呢?”

吴小姐卡壳,愤愤红了眼圈。

清流这边的小姐们又都开始低笑,掩着嘴窃窃私语。

姚重华轻轻皱眉,又及时开口:“即便吴小姐有错处,那也是无心之失——谢小姐未免逼人太甚。”

崔莹冷笑:“我说姚家小仙女啊,话不能这么说——我崔莹父亲好歹是当朝御史台就任、天子亲自点的御史大夫,吴小姐执意贬低我家家教,几次三番更是提及我父亲,这到底是对我父亲有什么不满,还是对皇上不满?让有心人听到耳朵里,她这已经是对当今不敬,早被参上一本了!”

吴家小姐咬着牙:“我就是瞧不起她!她哪里比得过重华?凭什么能得那位青眼——”她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慢慢平复下来。

“我说话的确不妥当,今日对崔莹也口出不逊,”吴姝婉愤恨地看向谢阮清,“可你,你敢跟我比一场吗?比什么都可以,也让大家看看,未来的——”

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突兀地住口不言,开始冷笑:“看看名满天下的谢行之谢大人,教养出怎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女儿,又怎么担得起重责。”

谢阮清看着她,小姑娘气得满面通红,倒是她为之打抱不平的姚家重华一副淡然模样,仿佛心平气和,端良持正,尊贵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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