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曲(1 / 2)
“殿下方才说了什么吗?”谢阮清掩口而笑,神情清晰,目光中的呆滞感荡然无存,“臣妾太过疲惫,似乎没有听清。”
太子温和地笑,看她眼眸湛湛,全无半点方才迷茫模样,有些可惜。
“并未说什么要紧事,太子妃何必苛责自己。”梁璜道,“就是问太子妃是否要下车,东宫是已经到了。”
“多谢殿下关怀。”谢阮清点头,扶着太子的手下去,抬眼看见点着灯的宫门。
红色的瓦片整齐地排列在房顶,檐角飞起高高的兽,在皎白的月光里神情肃穆。谢阮清看向高高的宫墙,再向外是一望无际的黑蓝,夜空像是张开的幕布,把天地都兜住。
谢阮清看着宫门恍惚一下。这才过了短短几日,看着张开的门,竟然已经有熟悉感和归属感。再回想谢府的陈设摆置,竟已经恍如隔世。
太子在她身后下马车,看她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便问一句:“怎么了?”
为何停步不前?
谢阮清回神,看着太子的眼睛明艳地笑起来:“无事——殿下今日车马劳顿,快回去早些歇息吧。”说罢自己转身进入东宫内。
太子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半晌轻笑一声,眼睛乌黑。
第二天一大早,谢阮清堪堪整理过东宫的人手,嘉安已经蹦蹦跳跳地跑来要练习了。
“今日还没有去给皇后娘娘请安——”谢阮清笑,“嘉安公主今日起得早。”
嘉安点头:“比我往日早很多。”
谢阮清调侃:“这么不想输呀?”
嘉安点头。
谢阮清眼珠一转,拍手:“走罢,一同去向皇后娘娘请安,顺道还能请皇后娘娘也给你选曲子,毕竟多一个人想,就多一份力,我水平也有限。”
“母后!”嘉安一见到皇后就扑了上去,谢阮清在她身后看着皇后,皇后明显受惊,却没有放开嘉安,只是嗔怪地伸出纤长手指点点嘉安眉心。
“你呀!还是这么不稳重!今后可怎么嫁人?”皇后虽说看起来略带埋怨与担忧,话语却里满是宠爱。
嘉安一本正经:“今后不嫁人也可以。”
皇后摇头叹息,却没有反驳嘉安这话,只是宠溺地任她胡闹。
“见过母后,给母后请安。”谢阮清笑道。
皇后看向谢阮清,几步上前扶起她,又引着她坐到椅子上,吩咐人把备好的茶同点心端上来。
“说是新做了点心,我尝着味道还不错,端上来让你们看看,不合口味因为不用勉强。”皇后笑道,又看了嘉安一眼,“这丫头是不是又要你去给她帮忙,好比试赢过人家了?”
谢阮清抿嘴一笑,皇后了然。
“这丫头,”皇后嗔怪,“她自己技艺比不过别人,就要拖你下水——传出去说是你教的她,要是输了,就怕别人会怪在你身上,连带以为你也不好。”
嘉安反驳:“我学不会是我自己的事,跟嫂嫂有什么关系!”
皇后笑道:“你能这么想很好,可别人会不会这么想,就不一定了。”
嘉安皱起眉头开始想这其中的关系,谢阮清微微一笑。
嘉安的话其实没错。嘉安自己的琴不好,同她没好好练习、没天赋,都有一定干系,即便输了,同谢阮清也没什么大干系。
毕竟,谢阮清只不过教她这样短短几天;而琴这种事,哪里是能够速成的?
可皇后的话,更值得深思。
别人要是想借机牵扯到谢阮清身上,这是个绝妙的好机会。谢阮清难道没有帮嘉安吗?帮了,也教了她去练琴。可嘉安最终要是没有赢,难道能说跟谢阮清这个当老师的没半点干系?
她脱不开身。
“无妨。”谢阮清道,“盛京一向看我是名不副实,觉得我不像我爹的女儿。这名声都暗地里传了这么多年,他们一向这么瞧我。即便输了,该笑话我的,也只能说‘不过如此’、‘果然如此’,还能把我黑到哪里去?”
皇后叹息一声,握住她的手:“上次赏花宴过后,要是还有人这样想,怕是个十成十的傻子——你现在在别人眼里,就是高深莫测、什么都会,不屑同他们争罢了。”
太冤枉人了!
谢阮清摇头叹气,佯作委屈:“他们一直说我什么都不会,又不肯直接在我面前说,总是暗地里传消息——这也就算了,可从来没人让我去展示一下我到底会不会呀!就这样背个高深莫测的名声?我太冤枉了。”
皇后一愣,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眼角渗出一点晶莹的泪花儿。
可不就是嘛!自己先入为主地认定别人不会,还不让别人展示。结果人家的字写得这样好,又开始传别人心机深沉、高深莫测。
什么道理,都让他们占了。
“再说了,”谢阮清温和慈爱地看向嘉安,后者迷茫地吃着点心,“嘉安公主聪敏,一定不会输的,这样就什么隐患就没有了。”
嘉安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谨慎地望望四周,没发现什么危险,就又接着啃起来点心。
皇后掩着口笑起来:“嘉安基本功还算扎实——要说技巧,宫里琴师早就教得清清楚楚,嘉安也算能吃苦,居然咬牙一声不吭地练下来了,同那些世家女也不差什么。”
倒是很难得。谢阮清看嘉安的目光越发温和。
皇后扶住额头,颇为无奈:“可她就是不会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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