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1 / 2）

“阿姐！”姚明华兴高采烈出门，进了内室，就看见自己秋水明眸的长姐。

她眼睛一亮：“阿姐真好看！”

姚重华得了夸赞，并不觉得开心。好看有什么用呢？便能得到真心吗？

可是看妹妹这样兴高采烈，她还是忍不住笑了一下，拉过妹妹的手。

“阿姐，这可是我头回进宫里去呢！”姚明华眼神好奇，“我想了好多次宫里是什么样子，跟话本里一样吗？”

二小姐腼腆笑一笑，又嗫嚅道：“皇后娘娘跟皇帝陛下，他们真的那么相互喜爱吗？”

姚重华一怔。她当真不知道这两位是否恩爱如初，可是那样浩浩荡荡的示爱，那样堂而皇之的桃花林，应当是很重要…

重要到，有时候爱不爱都已经无所谓。

姚重华笑着看向小妹。不过小妹问的是“喜爱”，并非相爱，她能够给出一个斩钉截铁的“是”。

“那他们其中一个要是走了，另一个会不会很伤心很伤心啊？”姚明华歪着头，神情郁郁，“就好像，那时候我们母亲走了，父亲不久后就也走了一样。”

姚重华想起父母，想起幼时家中重重欢乐。

她那时候还只是大小姐，姚家尊贵的大小姐，清绝得像是天上月光，永远不看地下一眼——除了她心里那个人。

如今已经琉璃蒙尘，心冷如铁。

“是。”姚重华轻声应道，“他们就是这样要好。”

姚明华又像想起来什么，眼睛一亮，又兴奋开口；她的话语刚开始还很高昂，后面却又开始小心翼翼，低落起来。

“那，那个上次宴会的漂亮姐姐，就是太子妃。”她小心觑一眼姐姐脸色，似乎知道提起这个人姐姐会生气。

姚重华宽厚地笑着，并没有动怒。

“要是他们走了，那个姐姐会不会不开心呀？”姚明华垂下眼睛，“我很喜欢她的。”

姚重华一怔。自己妹妹居然喜欢谢阮清，那个谢阮清……她一时不知道该发怒还是悲伤。可心里平平淡淡过了一圈，最后居然什么想法也没有。

我不喜欢他了吗？姚重华清淡一笑。

“姐姐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伤心。”姚重华耐心劝解，说出来的话却分外惊悚，“不过没关系呀，知道会伤心的话，不让她知道就好了。”

姚明华似懂非懂点点头。

花萼见姚明华心事重重，似乎情绪不对，连忙笑着上来接话：“什么伤心不伤心的，这样好的晴天，平白听了叫人心里难过。”

花萼拉着姚明华的手，笑道：“二小姐，你不知道，你早就进过宫里一次的。可惜那次你还太小，又不太巧生了病，什么也记不得了。”

“是吗？”姚明华果然被引走注意力。

“是呀！”花萼扶着收拾妥当的姚明华上马车，又要去扶姚重华，结果大小姐摆摆手，自己踩着凳子上去了。

花萼内心担忧，却也只能对着姚明华敷衍：“那次二小姐还贪嘴吃错了东西，被骂了一顿呢！”

姚明华翻过脸去，气哼哼道：“你骗人，我从不贪吃！”

花萼还想再说，姚重华一个眼神跑过来，清清淡淡说了句“花萼。”

花萼即刻停住，对着姚明华眨眨眼，后者端正坐在马车上，不再说话。

姚重华只安静愣了一会儿神，就到了宫里，走向皇后所居的“端辉宫”。

皇宫同之前那朝比，倒是坚固很多。姚重华对着宫门，攥紧手指，似乎能听见金钗中粉末晃动。

其实她什么也听不见——旁人也什么都看不见。能看见的不过去富丽堂皇，清绝美人而已。

谁也不会想到，清绝也会蒙上尘，美人美矣，却有剧毒。

———

“殿下，我说你行不行啊。”谢阮清抱着双臂又叹一口气，看着梁璜略显笨拙地穿自己衣物。

以为是他临走前匆忙顺走的包裹，谁知道还应有尽有，连要乔装改扮进城的衣服都准备好了。

哦——谢阮清冷眼看着床上那一套东西。还有专门把脸涂脏的东西。

“殿下准备得还真是齐全。”谢阮清看着梁璜笨手笨脚，慢吞吞开口，“不止马车四面有暗扣能开门，连衣服都备着，涂画脸的东西也收拾得妥妥当当。”

梁璜百忙中抬头，对着她绽开一个笑，眼底波光荡漾，星星点点全是日光，满是暖意。

谢阮清下意识乖乖闭嘴。

“我的确早就备好了。”梁璜边同衣服斗争边如实道，“以为你猜了出来，因此没同你讲——”

“怎么？”他抬起头，满脸惊愕，眼底却在暗笑，“太子妃没准备东西吗？”

若是没准备，衣服里那一堆又是什么？

谢阮清不作答，看着梁璜衣衫不整的样子叹气，最后走上前去。

“殿下神机妙算，怎么就没算到自己不会穿这种衣服呢？”

梁璜在女子看不见的地方挑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随即隐去。

“你会就好。”他神态轻松，伸展双臂。谢阮清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看他，他叹一口气，往前走一步，抱住谢阮清。

“劳烦太子妃。”

他在她耳边说话，声音清润温和，如潺潺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