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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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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如此这般,李沭心中所想便立时变得了然。我家的金主,各是朱金张贺四家,其中以朱家和张家,背后似有与江陵地下赌坊的往来,但其中带头查账的,则是家。而剩下的金家,依存的武林势力,反而是量剑门。而他家管事的那个金渐鸿,算得上是这四家里我最能说上话的,敲诈我家地契的时候,倒是来分了一杯羹,但是自从我回了江陵,就再也没见到那孙子的踪影。

郑子沅抻着脖子看了这扇子良久,「怎么说,擒贼擒王?」

李沭笑着摇了摇头,「郑大哥言之有理。只是此事疑点在于,贺家虽然带头查账,却很可能是有人在背后操纵。我们若拿他家开刀,难免会打草惊蛇。」

贺家家家世清白,祖上还有两人皇榜有名,难以让人相信他们有什么后手,若我真的搬来什么靠山来,由他家首当其冲确实可以减少牵连。李沭指了指那扇子的左端,「不如先去对付那个「摆在明面的仇家」,也好稳住主使。」

我和郑子沅相互交换了个一个头疼的表情。这扇子上若真的有我们在江陵城「公然不对付」的,便是江陵城南的地下赌坊「盈水天局」。若要牵扯到往前的恩怨,怕是已经是八年前荆州擂外的事情了,毕竟我们三人靠着荆州擂赚来的三万五千贯真金白银,总讲究个羊毛出在羊身上。这厢事最后闹到我当时差点携家带口逃出江陵,还是荆聿循出了个面,总算是维护了撰风堂和盈水天局六七年的相安无事。若说这是盈水天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倒也不相信,不过若说让我和郑子沅跑去和他家掌柜对质,我又是千百个没有底气。

饶是郑子沅这小子一腔热血,此时也不免咂舌,「沭哥儿,真的就没有别的法子切入?」

李沭当年亲历此事,通我二人一样明白其中的难处,当下沉吟片刻,「若晚学推测的没错,即便是郑大哥所说的那个带头大哥真的存在,荆湖武林鱼龙混杂,他也没有本事事必躬亲。此人不拔,只会让剩下的人气焰更嚣张。更主要的是,此人若愿意收手,朱张二家缺了声势,我家起码可以先拿回房子来。但是我们也非一定要先啃这根骨头……」

我想了一会儿,「那我去写拜帖。」

郑子沅方才从李沭这里听见一点松口,原本喜上眉梢,此时也没想到我能有这般反应。「老谢你可想好了,盈水天局那位可是敢在老剑圣面前拍桌子的。」

他哪只敢在荆聿循面前拍桌子?我和李沭两人对视一眼,纷纷苦笑。

郑子沅自然看不懂我们哪里生出的默契,「现在动身?」

「青天白日,哪里有什么地下赌庄?」

自从我家地契被押,我担心旁人前来滋事,把家里的几个小孩儿一股脑塞给了荆兰庭,靖哥哥在那破了产的三个茶庄中间游走,而我好容易说通了几个关节,在我家这上了锁的房子里变卖家什。而今日回家之后,竟然发现庭院里传来几许炊烟,虽然知道这大概是大小姐在烧饭,或者是大小姐把我房子烧了,或者是两件事同时发生,但是看着看着,心里的惆怅,竟然就这么多了几分慌张。蓦然想到这个被我拒绝承认为「归属」的江陵,我已经沉沦徘徊了整整七年,若因此从新变得一无所有,让一切重来,究竟是个好的解决还是个坏的结局呢?

我推了门是没见到人,便一个人溜到了后院,拎了一桶井水,将自己锁在浴房里,咬了咬牙,一桶水顺着头冲了下来。

等到我那被一激之下几乎失明的一双眼睛重新看见光景,大小姐的声音,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我身后。

「谢剑圣?」

前庭东厢的浴房,只有能通过人脸一张大的通气口,里面昏暗,饶她是一只猫也看不清什么东西。而我大抵是被她一惊一乍地吓习惯了,慢慢地围着下身,转过身来,「有何吩咐,祖宗?」

她似是看出了什么,沉默了一瞬后,忽然把手顺着那个通气口伸了进来,在我的鼻子上捏了一下。

「我把你的鼻子先偷走,你若想要,就来抓我。」

晚风顺着我发梢上残留的水渍,沁入四肢百骸。我顺着声音步入庭院里,见到宁梓湘在院子背风的角落搭了个灶,空气中散发出小米和鱼肉的清香来。她正坐在一口大箱子旁边,哼着歌儿,忙着什么不亦乐乎。

我探头往锅里一看,用勺子在锅里一搅,有葱花和鱼肉便浮了起来。我凑到了她身边,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看着宁梓湘左手捧着一只碗,右手拿着一根被削成了半根管子的竹筷子,将那碗里凉透了的米汤一滴一滴地喂给在箱子里做窝的小猫。三只小猫,一只黑色,一只乳白色,还有一只橘红色。那只白色的尤其有点着急,嘴上嘬着米粥,小爪子还在半空中想要抓住她的手指,最后在两个兄弟姐妹身上绊了一跤。

我摇了摇头,「原来你叫我回家吃饭,吃的是他们几个的剩饭。」

她见我凑过来,眼神里得意得很,但是脸上却风轻云淡,嘟着嘴小声说,「知道你还讨没趣?靠我这么近做什么?」

「我来要回我的鼻子啊。」

宁梓湘举起了左手,手里比量的姿势,真的像是拿了一个鼻子一样,她举着那个「鼻子」装模作样地对着晚空看了看,最后狡黠一笑,塞回了自己的袖子里。

我笑道,「你也不怕它四处乱闻?」

「你还没抓到我,」宁梓湘低着头笑着,「我凭什么要把鼻子还给你。」

「今晚急用,算我借的。」

她眯着眼睛的时候像是一只偷了鸡的黄鼠狼,「谢剑圣,你刚才跟我撒娇?」

我无力反驳,「就是了,怎么的?」

话一出口我都有点害臊。谢九啊谢九,你这个老流氓活该被人害死,你家地皮被人撬了,房子被人上了封条,你今晚出了这个门,能不能手脚双全地回来,都不一定。你居然还有心情,和一个同你一个属相的小姑娘调情?只是那会儿的我也不知道,原来有一个相互喜欢的人,竟然是这样的感觉。不用担心自己进了一步会伤害到自己,退了一步又会伤害到她。我只是觉得,自己想要靠近她,想要听她说话,只要在她身边,说着什么话都觉得放松而宽心,做什么事都不觉得是逃避。

她扬了扬下巴,「那你晚上要用鼻子做什么?」

「下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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