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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嫣(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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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偌大的皇宫面前,任何一个人的死去都不过是一时之事。和芫被追封为端寗公主,以嫡公主礼下葬;安贵妃那刚出世就没了气息的儿子被封为怜郡王,姐弟二人殓葬规模也是极大的。陈帝还赐了安贵妃“顺”字为封号。但是这位顺贵妃看起来却依旧恹恹的,直到有一日她家人从宫外给她带来一些从前的玩意儿,顺贵妃才渐渐有了笑脸。何皇后看着陈帝日复一日地赶去晞棠苑,心里很不是滋味。而朝堂上的事就让她更不开心了,荆蕴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上朝了,虽然在朝堂上依旧是个闷葫芦,但是盈王身边站着一个正一品亲王,何皇后还是彻夜难眠。她原本指望着荆蕴辞能有些长进,多帮衬着盈王,但是自从荆蕴辞八月底娶了堆琼苑的那个风尘女子做侧妃以后,心思就在没放在过朝堂上。眼看着明年五月,皇八子荆蕴陵就要成年,到时候朝堂之上保不齐还会载出现一个亲王,想到这里,何皇后感觉头都要疼炸了。

而荆蕴彰也是觉得束手束脚,原本朝堂是他的一言堂,可如今这个久病的荆蕴谦忽然就上朝了,荆蕴彰总是觉得自己和那太子之位间又多了一重山。虽说荆蕴谦在朝上表现得和缙王别无二致,都是闷声不响,但是就凭荆蕴谦在周蓟深一案中的凌厉手段,让荆蕴彰怎么都觉得荆蕴谦的缄默是装出来的。他为此多次提点荆蕴辞,要注意搜罗一些怀王府的消息,可是自打荆蕴辞认识了茗萱,魂似乎都被勾走了。荆蕴彰不免感慨,这兄弟情谊在女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但是无论如何,何皇后母子对有一点还是比较放心的:只要沈太后活着,荆蕴谦就永远没有腾达的可能。于是何皇后三天两头就跑去璀错宫伺候太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沈太后说一些风闻之事。沈太后听后却从不表态,都只是装作耳背听不到打了哈哈。

正当何皇后不知所措的时候,盈王府传来了一个消息,让何皇后皱了一个多月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盈王府的一个侧妃为盈王诞下了一个男孩。此前,盈王妃给盈王生了两个郡主,让何皇后看着盈王妃就心生暗火。本来当初给盈王选王妃的时候,齐氏就因为父亲是惠冲朝的大司马将军而不被何皇后中意,其实,如今诞下男婴的这个侧妃李氏也原本不过就是个粗鄙的丫头,何皇后也甚是不喜,何皇后心仪的是袁辰舒的妻妹,只是那女孩子如今才十四岁,要等到一年后才能进宫选妃。可是何皇后又有些顾虑,如果借此除掉了李氏,那齐楚嫣平添一个儿子,一年后岂不是更动不得了?权衡许久,何皇后决定丢掉了齐楚嫣这枚棋子。毕竟,袁辰舒的力量还是远大于一个戴罪的老将军和一个压根就是下九流的李家的。

如今一来,何皇后就更着急地劝盈王易妃了。皇长孙已经让缙王家的代广抢了个先,而嫡皇子的长子就必须有一个和他父亲同样高贵的出身,才能保证他的父亲在未来的路上走地更顺畅。

听到何皇后的建议,盈王几乎是没有余地地抗拒了,可是当听到何皇后说:“缙王不是嫡出的儿子,如今朝堂上你都备受其迫害。幸而容妃是个呆滞的,我在这后宫还是如履薄冰,生怕怠慢了容妃分毫,回头她儿子在朝堂上给你找不痛快。回头想想,若你父皇昔日立了许氏为正妃,依许氏那拈酸算计的心性,你我母子恐怕早就被荆蕴谦赶尽杀绝了!”盈王瞬间没了声音,他脑子里乱麻似地思索起来。毕竟这十年来,王妃也是恪守本分,不仅把两个郡主□□得知书达理,还把王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己的几个侧妃无不对其毕恭毕敬。但是听到何皇后易妃的理由,荆蕴彰心想也不过就是找个由头与王妃休了妃,把王妃换成侧妃而已,日后再将齐氏好生养起来。盈王心中纵有千般不舍,但何皇后所说的“嫡出”两字,正中荆蕴彰的下怀。

何皇后委婉地和陈帝讲了这个想法之后,陈帝也是略沉吟了半刻,黑着脸说:“皇后想得倒是周全,只是废立一个王妃而已,皇后凤印就能解决,还何苦来告诉朕?”何皇后听着此话虽刺耳,但是心中早已想好了废掉齐氏正妃之位的理由,在陈帝走后,马上着人拟旨了。不料这一纸凤诏颁下去以后,盈王府表面的平静被打破了。

先是刚刚晋升正妃之位的李氏一下子没了往日对齐楚嫣的尊重,然后李氏的丫鬟就对如玥郡主推推搡搡。但这些只是关起门在盈王府里小打小闹,直到半个月后的一个清晨,齐楚嫣在收拾好了足够给两个女儿穿到十六岁的鞋子后,投缳自尽,让盈王府中的硝烟弥漫到了整个建邺城。

可此事终究是宫禁中事,民间百姓也只敢在每天日落西山之后替齐楚嫣抱不平。可是让人感到奇怪的是,此事本应在惠冲朝旧族中掀起一股巨大的风暴,却似乎被什么力量给控制住了。一时间,整个皇城都没有人议论此事,盈王府似乎还像昔日一般。陈帝本来想就此事对皇后发火,但朝野上下实在是太过安静了,朝臣们在上朝的时候只一个劲儿夸着“四海升平”的哈哈,陈帝不得不憋会这股火。但陈帝心里却清楚,一定是盈王为了平息物议,在京中动用了什么手段,不然此事绝不会这么平静。

盈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道该怨怼于谁。看着齐楚嫣给两个女儿缝制的鞋子,他心里总也不是个滋味。他本来都准备好迎接朝野上下的口诛笔伐了,可是朝中的安静却让荆蕴彰感到了意外。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股已与平常的平静背后,一定少不了一个更大的筹谋。

除了荆蕴谦,他想不到第二个人,可是荆蕴谦这么做,目的又何在呢?

荆蕴彰背着何皇后和李氏厚葬了齐楚嫣,偷偷找到了早已经藏身于东市街的齐老将军,给了老将军一笔很可观的养老银子,不出意料地吃了闭门羹。用齐老将军自己的话说就是:“楚嫣命中无子,如今王府来了个男孩是喜事,别叫楚嫣冲了这喜事。”如此一来,荆蕴彰的情绪就更加低落了。他没有顾及还没满月的小世子,急忙找来了任朴增,如果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是京城中平静得一点波澜都没有,但是这种平静就让荆蕴彰慌张得不行。

任朴增听后抚了抚精心修剪的美髯,在荆蕴彰耳边耳语了几句话,荆蕴彰连连点头称赞,脸上的阴云也一扫而光。

每日早朝过后,荆蕴谦总是和袁辰舒一起搭伴去西懋坊的旧书斋。荆蕴谦找他的“琴谱”,袁辰舒买他的棋谱。袁辰舒好下棋,找遍整个京城都很难找到能与他比肩的人,陈帝听闻此事,几次和袁辰舒下棋却都赢了袁辰舒。

荆蕴谦深知这袁辰舒是个官场老油,却不得不承认袁辰舒的嘴真的很严。纵然平时口若悬河,但是每每说道关键事情的时候他又悄悄把话题转开。这也就是像他这么圆滑的人,又能在朝中屹立不倒的原因。

这一日,荆蕴谦拿着一本残破不堪的古谱回到府中,刚进府门就觉察除了一丝异样。清泉快步走过来,低声说:“王爷,盈王殿下在会客厅等您呢。还带着两个郡主,郡主在王妃那。”

荆蕴谦点了点头,一脸关怀地走进了会客厅。荆蕴彰见荆蕴谦走了进来,刚欲起身,就不忍掩面痛哭起来。荆蕴谦连忙扶荆蕴彰坐定,又一边吩咐绍安看茶。

荆蕴彰一面抽泣一面说:“为兄好生羡慕你啊!本王不曾想,这众皇子中最有福气的竟是你。”

“王兄这是取笑我呢吧?若说最没福气的,那才是我。”荆蕴谦说得很坦诚,尽管带着自嘲的苦笑,但还是不由得叹了口气。荆蕴彰自知此话说得确有些失礼了,忙往回凿补道:“你看你这怀王府上下安宁,一团和气。你再看看我那府中,一个梦君就让我自顾不暇,她怀里还有个天天哭闹不止的代琤。我想转过头看看那两个闺女,心中又不免想起了楚嫣。”盈王说罢,又要伏案痛哭起来。

“王兄切莫太过伤悲,当心身子。”

荆蕴彰泪眼婆娑的说道:“都怪我,若不是我,这一切变故又如何生来?”

荆蕴谦心知盈王此来绝非为了显示自己心慈,他今日前来的关键就在于此时在后院中的那两个郡主。

“王兄有三个孩儿绕膝,又何尝不是福气呢?何况王兄如今还能享慈母之爱,这等福气,是蕴谦求都求不来的。”

“福气?你是不知道梦君,刚进王府的时候那真叫一个柔情似水,可是如今生了代琤,做了正妃,怎么性情就变成洪水了?这还没出月子呢,就给这王府闹的鸡飞狗跳。我那两个女儿要是跟着这样的嫡母长大,那可太悲惨了。”

荆蕴谦心说着“不好”,但嘴上却已经说出了:“那,王兄不妨……”

“这,这怎好?你如今这才新婚,素来又是喜静的。我那两个丫头还没教养惯了的,不可不可。”荆蕴彰一边摇头,一边呷了一口茶。

“无妨的,正好我这里人少房多,平素也太沉闷了。让小侄女们过来多住些日子也不妨事,更何况我和樊昌也都喜欢小孩子。”说罢,荆蕴谦招呼绍安去后院把两个郡主叫过来。六岁的如玢领着没满三岁的妹妹战战兢兢地走了过来,两个女孩的手和脸都脏兮兮的,一看就是刚刚抓过泥巴。

“如玢,你带着妹妹干什么去了?在王叔家里不得胡闹!”

如玢小心地点了点头,妹妹看见有些愠怒的父王,吓得躲到了如玢身后。

荆蕴谦笑着走到了两个小女孩面前,说道:“喜不喜欢王叔这里?”

如玢看了一眼荆蕴彰,又看着荆蕴谦,点了点头。如玥看到姐姐点了头,小心翼翼地把头从如玢身后露了出来,甜甜地说:“喜欢。”

“那你们告诉王叔,王妃婶婶刚才带你们做什么游戏了,把你们这小手弄得脏兮兮的?”

“王妃婶婶带我们玩泥巴,做泥咕咕,可好玩了。”

“你们喜欢王叔这里,就在王叔这多玩些日子可好?”

如玢认真地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荆蕴谦站起身,对荆蕴彰说道:“王兄,你看郡主们都想留在这,你就不要难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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