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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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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陈宫的规矩,皇子在正月初三须携上妻子儿女进宫朝觐太后、皇帝、皇后和生母。今年初三,襄王因为没有正妃只得一人入宫,而陈帝的众多皇子中,唯有荆蕴谦一人的生母不在世。他便在参拜过太后和帝后之后就离宫了,出了宫门,樊昌就独自一人乘着招顺的车回了府,荆蕴谦则和绍安在一条小巷口拐弯去了麓林坊,那里是安峪诠的官宅,大年初三,荆蕴谦总要去拜会一下自己的“老友”。

安峪诠对荆蕴谦的突然造访也有些意外,加之此前两人形成的默契,安峪诠还是向荆蕴谦行了大礼。

“诶呀,安大人果然勤勉,夫人也是辛劳。这安宅果然整洁又不失威严,本王应该让自己府中那些人来看看!”荆蕴谦进到会客厅就嚷道。

安峪诠招呼下人看茶,说道:“敝室除我和夫人外,也不过两个洒扫的下人而已。平时觉得清静,可这年终岁尾的,真叫一个冷清。”

“安大人不是有两个儿子吗?”

“京城太乱,我让他们去北境从军了。免得搅入什么纷争之中。”

荆蕴谦点了点头,称道:“安大人果然深谋远虑,这建邺城还真不是个太平的地方。而安大人又是整天在各种旋涡中,御林军这根定海针拿在手中怕也挺烫手吧?”

安峪诠嗤笑一声,用一种意味深长的声音说道:“殿下一年来也是辛苦,本应是老臣先登门拜访王爷才是。王爷屈尊降贵来此贱地,真是折煞老臣了。”

荆蕴谦听后笑道:“安大人今年为本王也没少辛劳,本王今日前来,是给安大人您送礼来的。不光是为了犒劳您这一年中为本王鞍前马后的查惠冲之事,更是为了你我二人重修旧好,心可齐天。”

听到荆蕴谦这么说,安峪诠也不好回些什么。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快一个时辰,安峪诠也没见荆蕴谦从宽大的朝服袖袋里取出什么“礼”,倒是把万洪的徒弟——一个叫马骉的小太监等来了。那马骉见荆蕴谦也在,面有难色。荆蕴谦微微一笑正欲回避,安峪诠却一黑脸,道:“怀王殿下是老夫请来的贵客,你当面说就好。”

那马骉连连点头道:“禀王爷、安大人,宫中出事了。”

荆蕴谦背对着安峪诠,他一直轻轻蹙着的眉头一下子松开了,冰凉的手也突然有了温度。他慢慢转过身,回到座位上坐定,问马骉:“本王刚从宫里出来,能出什么事?”

马骉谨慎地说:“回王爷,方才襄王殿下去怀瑾宫摆放皇后娘娘,给皇后娘娘献上了一盒点心,不一会襄王就借故走了,结果娘娘稍后就腹痛不已,太医前来诊治才发现皇后是中了一中黔州那边一种叫什么骨什么的毒。皇上即刻把襄王从路上截了回来,现在殿下已经被押进了祖恩庙,陛下这就急着诏安大人进宫协理办案去呐。”马骉的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他不安地对荆蕴谦说:“殿下,您可只当这事没听说过,奴才的小命全指望您了。”

“放心,本王不会说的。只是,我看你这么急,怕是还要给其他大人传旨吧?”

马骉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是,奴才这就得赶着去刑部耿大人那传旨。”

荆蕴谦从桌上拿起一个苹果递给马骉:“这大过年的,倒要辛苦你城南跑到城北了。借安大人一盏茶,你吃口茶再走吧。安大人稍后就赶去宫里。”

马骉千恩万谢地走了,安峪诠缓缓地看向荆蕴谦,道:“这就是怀王殿下送给安某的礼物吗?”

荆蕴谦的脸上泛起一丝习惯性的微笑,他也看向安峪诠道:“马骉这孩子,向来持重的,怎么今天毛毛躁躁的,我那礼物是什么,被他一晃,混忘了。”

“无妨!无妨!殿下今日前来,本就是让老臣喜出望外,安氏满门蓬荜生辉。”安峪诠将自己的声音压制到极低,但是荆蕴谦还是看出了安峪诠的震惊与不解。

“这宫里的事啊,只怕是有的安大人忙了。本王一阵子也来不了你这了,安大人还请多保重身体才是。”荆蕴谦浅笑着看向一脸错愕又难掩惊喜的安峪诠。

“殿下还有什么要嘱咐老臣的?”

荆蕴谦咂咂嘴,一边往外走道:“真是不巧,本来想多和安大人聊一会的,却不想撞上了此事。本王劝安大人还是赶紧进宫复命吧,进宫晚了这礼物可就没有了。”走到门前,荆蕴谦回过身,神秘地说:“想必襄王此时已被羁押,安大人去不过是审案子。既是审案子,安大人千万别忘了,带上笔墨纸砚才作数。”

回府的路上,荆蕴谦的脑子里一直乱糟糟,对于马骉所说的那个“什么骨什么毒”,他再熟悉不过。那是蚀骨毒,也叫日落癫,与其说是下毒,其实更像是“下蛊”。这毒粉无色无味,混在日常餐食里根本无法察觉。因为起初并无觉察,所以中毒者发现时往往中毒已深。只有中毒者之前服用过朱砂才会出现马骉所说的腹痛不已的症状。而此毒之所以唤作“蚀骨毒”,就是因为它会慢慢渗透中毒者的五脏,后来浸润到骨骼,让中毒者周身骨骼剧痛不已。这种毒绝就绝在人中毒根据症状后会分为两种,第一种就是当即死亡,但这种情况少之又少。而第二种症状,它不是随时都在发作,也不是突然发作,而是每天日落时分准时发作,每次都会让中毒者浑身抽搐,形容不堪,随着毒性由内而外的释放,中毒者最终全身溃烂甚至自残却不能死。此毒最让人生畏的是它能够让中毒者神志不清、产生幻觉,中毒者几乎是眼看着自己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看着身边人日渐恐惧的目光而逐渐失去理智,在自己的幻觉中了此余生。荆蕴谦在一本从黔南买回的书里曾看过,许多前那边的许多典狱里为了让要犯快一些招供,不惜使用这种昂贵的剧毒。

据书中记载,这种毒从中毒到完全失智,最快的不过三个月,最慢的则长达三年。可以说,中毒后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与折磨,有很多中毒者都是死于自杀。当然,何种剧毒的造价也是格外高,能买得起的已经没有几人,敢施毒的更是少之又少。但是无论如何,施毒的人定是恨毒了一个人才会这样痛下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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