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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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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奇怪的氛围,直到所有人都从紫羊观返回了建邺后才渐渐散去,荆蕴彰在听到京兆衙门的暗桩送来的密报后,眉头还是不禁皱了起来。

密报称京中疑似出现北周了澈堂的人,可是当京兆衙门的人按照线报摸排到了澈堂的据点后,却扑了个空。了澈堂不是善茬,无端出现在京郊只怕是来者不善,想来近来京中民间并未大事,他们图谋着宫中大法事也未可知。荆蕴谦看过密报后只借口诗会找来了一众朝臣,其中也包括了禁军统领骆羽。席间荆蕴谦也未提及密报中事,只是说此事世人瞩目,宫中防备万不可松懈,加上届时祭坛上又要点火又要熏香的,洛云殿的水缸里自是要储满水,另外还免不了要禁军多加提防。骆羽一边笑说着荆蕴谦思虑周全,一边又感慨着众多皇子中虽然荆蕴彰也记挂着陛下,可荆蕴彰嘱咐的却是没必要安排太多禁军,没得叫人觉得皇家萎缩,不够体面。

荆蕴谦虽疑惑,但也猜到了盈王那边必是同样接到了京兆衙门的线报,可是盈王为什么会反其道而行之地叫骆羽减去一半的禁军兵力部署呢?想到此处,荆蕴谦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如果盈王真的是如此谋划,那么京中只怕是要变天了。

了澈堂一事本就是暗桩线报,如果此时荆蕴谦跳出来要求加大禁军布防,一定会让人觉得自己有所图谋,祭坛上一旦事发,最后的罪责一定都指向自己。此时荆蕴谦只祈祷骆羽能够依照宫规:凡重大祭礼,禁军部署只会加倍,绝无可能减半。

而盈王心中所想,却证实了荆蕴谦实属多虑。当盈王听到暗桩密报时,首先是一惊,接下来便仰天大笑曰:“天助我也。”他悄悄按下了这个消息,连夜派人去除掉了自己这个培养在京兆衙门多年的暗桩,随后便开始筹谋起自己“救驾有功”的大事了。

伴随着荆蕴谦和荆蕴彰二人的思忖,宫中的大法事也准备在即。荆蕴彰穿好软甲后又套上了朝服,催促着李梦君赶快带上代琤入宫。他也想早日借着神助,除一除自己从正月以来一直躲不掉的晦气。可是代琤却像是不愿意出门似的,一出房门就大哭不止,可是今天的法事是宫中的大事,所有皇子皇孙都得去的,而荆蕴彰说什么也不能让代琤在这样的场合下输给缙王家的代广,尽管代广已经十六岁了,两个孩子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比性。可是代琤说什么就是不愿出门,李梦君偷瞄着荆蕴彰像是有些生气了的样子,便让人拿了块绢子挡着代琤的眼睛抱出了房,这一大家子人才算是出了门。

到了宫门口,荆蕴彰大老远就看见荆蕴谦的马车就停在门口,心里本还暗生不爽,可是荆蕴谦见了自己的马车,便从车上下来了。

“今日这大法事,蕴谦你到的好生早啊!”

“哪里哪里,不过是脚力快了些,我这也才到的。”

“我看你像是有事要和我说?”

荆蕴谦笑道:“果然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王兄,蕴谦今日确实是有一事要和王兄说,可否借一步说话?”

荆蕴彰听后便叫和荆蕴谦去了远些的地方,荆蕴谦拱手道:“今日法事,王兄可带了代琤世子前往?”

“那是自然,今日法事所有皇子皇孙都得前来。代琤是我盈王府世子,哪有不来之理?”

“既是皇子皇孙都来,王兄可曾记得玢儿和玥儿?”

“这……”荆蕴谦一语,倒是让荆蕴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孩子们一早就听说今天所有皇子皇孙都要来,便问我能不能带她们来。孩子们的意思,王兄应该比我这个没做父亲的人更明白吧?”荆蕴谦暗暗给盈王递了个颜色。

这话一说,荆蕴彰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叫人把如玢和如玥从樊昌的车驾中接了出来。他继而说道:“你知道的,家门不幸,我这续弦的王妃是个泼辣市井的。为兄的两个孩子承蒙你照顾,过些日子代琤大些了,我就把她们接回来。”

“王兄何必着急接回去呢?我府里也没有孩子,有她们姐妹俩在这玩玩闹闹的,也热闹。”

荆蕴彰连连点头称是,略寒暄了几句,二人就各自去自己王妃处入宫了。

法事选在洛云殿前广场进行,按照礼部的安排,紫羊观的仙人仙姑、法良寺和静缘庵的僧尼都已经依次在祭台两边坐定。一众皇室中人都跪在祭台下边,祭台上传来仙人做法和僧尼的诵经声,不仅如此,浓烈的纸灰味让处在下风口的皇室中人无一不悄悄掩住了口鼻。代琤闻到这个味道更是哭闹不止,荆蕴彰给了李梦君一个眼色,李梦君慌忙掩住了孩子的嘴,代琤虽还有些闹,但是不至于再哭出声音了。

祭台上,本应是帝后携手围绕祭台诵祷,陈帝却只能自己走在前面,德贵妃和容妃跟在其后面并行。陈帝手中端着一碗水,在绕行的时候用手指蘸水点在四周的仙人和僧尼身上。德贵妃本就胆子小,看着神情怪异的僧尼,她悄悄和容妃换了位置,自己宁可在大夏天挨着火炉。

众皇子跪在祭台下,念着礼部事先发下去的太平词,闻着呛人的纸灰味儿,头上又是晃眼的太阳,所有人都已经汗如雨下了。

可就在所有人都已经要中了暑热的时候,祭台上突然传出了几声尖叫,随即就是御前侍卫的声音传来。祭台下的人无一不跑上祭台,可是当他们来到祭台上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得惊呆了。

几个御前侍卫押着一个道姑,那道姑面前横着一只短剑,很显然她是要去行刺的。陈帝的左臂上被那道姑的短剑划出了一道血口子,而那道姑的衣袖也被陈帝用佩剑划破了。容妃正在原地用手帕给陈帝包扎,而陈帝却满眼愤怒地看着眼前的所有人。

看到这一幕,所有皇子都加紧跑到了陈帝身边。可是荆蕴谦的脚步却和自己此时的脑子一样,像灌了铁水一般混沌。就在此时,他的胳膊被人环住,那个人用了很大力气将他带到了众皇子都赶去的地方。他混混沌沌地看了一眼那个人,正是樊昌。

樊昌并没有和荆蕴谦多说一句话,而是轻轻放开他,又转身和李梦君一起将小皇子和皇孙们带离了祭台。陈帝命容妃叫所有人回府待命,无诏,任何人不得离开自己府邸半步。这样大的场合,出了这等行刺之事,论谁都得严查下去。

荆蕴谦一步一步地蹭到宫门口,被绍安搀扶着上了马车。可是刚进马车,他就发现樊昌此时已经坐在自己的车驾中了。他栽倒在车内,听见响声,樊昌连到:“绍安,你只管驾车,车里的事你不用管。”

樊昌将荆蕴谦扶到座上,随即从袖袋中取出了张劭龚留给自己,说是万不得已的时候拿出一颗能保荆蕴谦性命的药丸,塞进了荆蕴谦口中。樊昌从来没有见过荆蕴谦如此失魂落魄,这背后必有隐情。

樊昌满腹狐疑,可是她却不知道该去问谁。

回到王府,樊昌叫清泉将荆蕴谦扶到枕云居,自己则带着招顺将王府的前后门全部关严。招顺得了意图,紧跟着就叫了府上所有人去了前院说事。樊昌安排好前院的事,赶忙朝枕云居走去。

她叫清泉也去前院听事,整个枕云居里只剩下樊昌和荆蕴谦。樊昌看了眼荆蕴谦,心说张劭龚的药果然好用,荆蕴谦此时已经有了神色,只是瘫坐在正室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樊昌走到他对面的椅子处坐下,轻声说道:“我知道,王爷此时心中必是有了大事。可是眼下,王爷也实不该瞒我。”

“我瞒你什么了?”

樊昌不自然地说:“王爷是认识那刺客,对吗?”

“你以为,是我筹谋的行刺?”

“不敢……”樊昌轻声说道,“只是王爷知道了其中关窍,对吧?”

荆蕴谦笑了笑,看着樊昌没有说话,那眼神让樊昌不由得周身冷汗,过了许久樊昌才缓缓说道:“我的意思只是希望……王爷有何事可以告知于我,我……”

“我可以都告诉你,可是你的事就打算一直瞒着我吗?”

樊昌愣住了,眼前的荆蕴谦完全不似平日里谦和的模样,她忽然松下一口气道:“我没什么可瞒你的,今天的事与我何干?”

“王妃当真好手段,天罗地网撒下去,到最后竟然只我一人懵然不知。”

“我说过今天的事与我无关!”

荆蕴谦紧紧盯着樊昌,低声吼道:“我知道!但你敢说南瓯的暗桩不是你派去的?”

“我……”

“我知道你一直怀疑我,我也知道嫁到建邺绝非你心甘情愿。你心里梗着当年大陈和你之间的杀父之仇,让你嫁到这里实是折辱了你,可是你要明白,如今的建邺早已不是昔日的建邺。这里早就不是由着你寻仇的地方,即便是你的仇人还在,今天你寻到了他,你也丝毫奈何不了他。”

樊昌的眼里滚出泪来,她啜泣道:“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当年建邺宫变,我知道此生的仇是报不了了,便发了誓要终身不嫁。既然奈何不了命运捉弄,我便遂了它吧。原以为,嫁到怀王府,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听到这里,荆蕴谦不禁嗤笑了一声。樊昌没有理会荆蕴谦,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筹谋,所以我不去打扰你。可是渐渐地,我发现你真正想要的绝不是夺嫡那么简单,韩初远能够在京中各处走动、列炀能够不惜一切地为你搜集情报,你又哪里会是区区怀王这么简单?”

“所以你就派出暗桩跟踪韩初远,又背着我去见了列炀。可是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真的查出来我和那个人有联系,你会如何?”

樊昌冷笑道:“我自是不会将你举告,但是我会亲自去杀了他。”

“杀了他……在你心中,风平浪静的日子就真的比不上寻仇的痛快吗?”

“那还请王爷告诉我,你不为复仇,又为何与前朝的人和事有着种种纠缠?”樊昌努力调整着呼吸,眼睛却始终没有看向荆蕴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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