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词(1 / 2)
怀瑾宫的香火味道不浓,但是每一个从毓坤殿走到后宫的人都能闻到。这个香火味和其他的祭祀香的浓郁檀香味不同,玉兰味道的香气中还夹杂着些许芍药花的味道。樊昌站在怀瑾宫正庭中间,初秋的闷热让她有些目眩,隆起的肚子让她在久站过后腰酸腿麻,但是只要那个声音没来,她就一直要等下去。
许皇后最喜欢的就是芍药花,曾经在宬州,陈帝就给许皇后种了满园的芍药花。虽然对樊昌来说,她觉得芍药花的味道远不及梅花素淡,但是现在,这一缕清幽的芍药花成了她唯一的希望。
“圣驾到!”
这个声音穿过院中聒噪的蝉鸣,让樊昌跪倒在地,岫霜忙将樊昌扶起。转过身,樊昌看见陈帝已经在怀瑾宫的影壁前了。
“君兮将离,将离兮若君。”陈帝叹道,“这怀瑾宫日日燃的都是檀香,今日忽传来芍药香,朕以为这怀瑾宫中何时长出芍药了,却不想这里还是满庭的晚樱。”
“参见父皇。是臣媳无能,几经栽种都未能将芍药植于怀瑾宫中,前日才从坊间讨要来离草香的方子。今日进宫为母后燃上,还望这芍药香能带给母后安详。”
“你有心了。以后点香这等事就叫下人办,不必亲力亲为。”
樊昌恭敬道:“母后薨逝多年,一直是王爷在香火上尽着孝的。如今王爷北上赈灾,臣媳理当替王爷尽孝,同时也是祈祷母后庇佑王爷平安归来。”
陈帝的脸抽动一下,片刻道:“蕴谦心中惦记你们母子,会快马加鞭返京的。”
“回禀父皇,臣媳之前怕王爷分心家事恐致国事怠惰,便没将有孕之事告诉他。”
“哦?竟有这等事?”陈帝轻叹一口气,“你们夫妇二人有心,朕的孙儿周岁之前,这点香之事你都不必亲为了。宫里随便找个下人都能做的。”说罢,陈帝走出了怀瑾宫,万洪尖细的声音再次打破怀瑾宫的蝉鸣:“陛下起驾。”而万洪的脸上,依旧凝着似有似无的笑。
“谢父皇隆恩。”樊昌缓缓抬起头,孩子在肚子里不停地翻腾,但是此时樊昌的脸上必须也凝住浅笑,只是眼睛里方才的恭顺早已消失不见。
“怀王殿下,下官劝您知道什么还是尽快示下。您看这都一整天了,属下也得交差的,是吧?”
大理寺衙门从不打开,所以院外的秋风也从来都吹不进这个闷热的院子。对于大理寺来说,一年之中只有冬天和夏天,无关春秋。而此时,正值炎夏。虽然未将荆蕴谦关押在大理寺狱中,但是门窗上的铁条无异于将荆蕴谦软禁起来。摆在桌上的饭菜都是按时送来,荆蕴谦也是该吃吃、改喝喝,只不过从不理会廖桓一直在说的“交代”。
“廖大人,你这大理寺的厨子手艺不错,等哪天我就给召到我府上了啊。还有,下回给我送饭的时候不用拿酒给本王。你知道的,本王不能喝酒。”荆蕴谦努了努嘴。这话不假,虽说荆蕴谦确是喝着玉露桢长大的,基本都是千杯不醉的,但是秋夕宫变那夜他也是因为宫中众人都饮了酒才失了防备的。再加上后来荆蕴谦身上有伤,就碰不得一点活血的东西。所以这些年下来,荆蕴谦无论是心里还是身体,都对酒味有着一股很强烈的抗拒。
廖桓手中拿着一个暖炉,他自幼长在海边,有很严重的湿疾,一年之中无论何时只要吹到一丝冷风就几乎动弹不得。因此即便是在闷热难耐的大理寺中,他也是身穿夹棉的官服。廖桓将暖炉放在桌上,自己则坐到荆蕴谦对面,讳莫如深地说:“下官谨记了。不过王爷您看,您早些和下官把话说清楚了,您也早些进宫复命,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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