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贲(1 / 2)
樊昌刚刚离开,荆蕴谦便赶紧从怀中取出药瓶服了一颗药丸。这药的药性确实烈,只一丸吃下,就足以让人昏睡几天、不省人事,平时荆蕴谦也不敢轻易吃。前几年,就算几天不喝药,他也左不过是觉得伤口会有些闷痛,可是这一次他才一日未喝药,胸闷得不行不说,胸口那最让他害怕的撕裂般的疼痛又悄悄袭来。最近一年,不知道是思虑过度的缘故还是怎的,荆蕴谦的身体隔三差五的就要“闹”一次,但是他还不敢依了张劭龚说的,索性休息一年,好歹取出那个箭镞,也算是少了折磨。虽然所有人都对张劭龚的医术放心,但是荆蕴谦却将此事一推再推。张劭龚也不强劝,因为他知道荆蕴谦为了现在所谋之事不是准备了一年两年,而是整整十二年。
荆蕴谦走向餐桌,拿起酒壶深深嗅了一下。平息丸能让他昏睡三天,而酒味只要能带给他半日的清醒就足够了。至于剩下那两天半,他完全不用理会,毕竟他是昏倒在了大理寺。
刚刚坐回到椅子上,廖桓就揣着暖炉回到了屋内,看来用度问题和马骉谈得不错,廖桓的脸上挂着一抹诡谲的笑。
“廖大人,你说得对,本王早些说,对你我都是好事。”荆蕴谦的声音透着轻松,“你也看到王妃怀身了,我也得为王妃和孩子打算。”
廖桓眉毛一挑,心说看来马骉带路这件事背后还真是有蹊跷,王妃必是带了陛下的旨意来规劝怀王的,看这情形果然是有效了。“如此,那王爷便说说吧。从哪开始说起都行,但是一定要跟下官讲讲孟伯虞。”说罢,廖桓轻轻拽了一下桌子下面的铃铛,接着从屋外进来两个主簿,作为审讯的重要环节,廖桓虽然心急,但是他必须依照流程叫来主簿进行书记。荆蕴谦对那两个书记略笑笑,几年未见,赵家两兄弟已经从寒门子弟长成了朝廷命官,想来他们如今也是胸怀家国的栋梁了。荆蕴谦心中萌生一丝感动,原来自己当年给赵家祖父的帮助,终究是于国有利了。
赵端义见到荆蕴谦的时候,一开始还流露出一点疑惑的神情。直到他看到荆蕴谦的腰牌,那一丝疑惑瞬间变成了激动,但是看到荆蕴谦的神色,赵端义也立刻收起了所有的情绪。
“若说和孟伯虞,本王真是……”荆蕴谦叹了口气,“本王就没见过这么冥顽不灵的人。任凭本王磨破了嘴,他愣是只和我探讨琴技。对于孟厢剑术,这么些年只字未提。”
“那,王爷是何时与他重逢并开始时时与之私会的呢?”
荆蕴谦露出十分嫌弃的神色:“我和一个老头儿私会?我说廖大人,你不觉得你刚才那两个词用在本王身上,听起来有点别扭吗?”
“王爷,还恕下官才识浅薄,其实下官的意思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隐姓埋名在京郊开了个驿站。因为民间的驿站只要价格公道,找户部报个备就好了。但是奈何东郊的温泉实在是好,而且那边旁的驿站都修得非富即贵的,实在聒噪。唯有孟伯虞的驿站只垦了竹海中的一块地方,其他的真是让人流连忘,加上姜玄策的琴声简直就是招徕。我循着那琴声就过去了,结果进了驿站我才发现那个自称姜玄策的操琴人竟然就是孟伯虞。”荆蕴谦说到此处戛然而止,一来是他必须要吊一吊廖桓,二来是平息丸开始起效了,如果不强制停一下,自己可能马上就栽倒了。
“然后呢?”
“然后啊,毕竟我们也算是故人。他就盛情款待了我,我就百般跟他讨要孟厢剑剑宗。再然后他就执意说琴剑合一,先练好琴再说。这一再说,就是十年。他不教我,我奈何不了他。不过我倒是好奇,连我都被你廖大人软禁了,那孟伯虞本人呢?”
“孟伯虞在东郊安好,下官不讨了王爷口供,又怎敢打草惊蛇呢?那,王爷既然知道他就是惠冲朝旧犯,为何十年来一直秘而不发呢?”
“旧犯?”荆蕴谦的头上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强忍着平息丸的药力,咬着牙说道:“原来廖大人你在这儿等着本王呢。”
廖桓又一次露出诡谲一笑,他在荆蕴谦耳边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耳语道:“要不然呢?不然王爷以为仅凭下官三品的官阶就敢贸然参您一本?若不是胸有成竹,下官又怎敢惊动王爷大驾?下官知道,王爷事后必不会放过下官,那下官为何不择一个能庇护下官的主子呢?王爷在赌下官不会轻举妄动,而下官赌您一定不会赢。如今看来,您输了。”
荆蕴谦咬住后槽牙,用尽力气说道:“凡事都有意外,更何况在这场赌局里你出了千。但是你别忘了,大陈律在上,你以为你逃得掉?你急着跟你的主子邀功,可也要做足了功课,孟伯虞迄今未上海捕文书,又何来旧犯一词?旁的事不议,只构陷一品亲王一事,就够你身首异处了。若是旁的事也叫别人知道了呢?”
“原本下官还忌惮着,但是既然王爷说了,下官也就不好隐瞒。王爷以为,这大理寺您还走得出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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