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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死活不听自己的话，孟子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站起身忙道：“你先去座位上坐着吧，我现在去帮你拿。”

伏城点点头，这边才想继续往教室里走，就看见了坐在第一排女孩子苍白的脸。

贝染不知何时站起了身，此刻眼神正不无担忧的望向他的方向，虽然在外人的眼里看来仍旧是一副水火不容油盐不进的模样，可是但凡和她相熟的人看见这一幕都能看懂她眼里的急切。

伏城瘸着的脚步一愣，接着就是生硬的转过了身。

他对着门口的方向，抬起一条腿就想跳着出教室。

孟子俞已经去医务室拿冰袋了，其他人此时也背对着伏城，正站在门口窃窃私语，看着男生蹦跳着的背影，贝染的心不知为何猛然一顿，快步走上前，一手扶住男生的腰，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右手，生硬的把男生带回了教室。

伏城从她靠近自己的那一刻起就浑身僵硬，贝染一直紧绷着脸把他往自己的座位上带，微风吹来。她的鼻尖环绕着的是男生剧烈运动过后的轻微汗味，绝对不难闻，甚至还有点让她面红心跳。

窗外有人在用塑料棒为自己班级的运动员加油呐喊，那声音时轻时重的传入教室，带着属于初秋的燥热和微风，直叫人的心也跟着一阵冷一阵。

教室外是一棵参天的大槐树，据说建校前他就已经在学校里了，直到现在他依旧为树下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遮风挡雨。

把人扶到座位上坐好，贝染抬眼看着男孩子因为疼痛而略显苍白的脸，“怎么摔成了这样？”

男孩子不答反问，“你看我比赛了吗？”

贝染抿了抿嘴，继续问：“在跑道上摔得吗？”

伏城依旧低垂着眼，语气中是满满的失落。

“你答应过我，说是要在比赛结束的时候给我送水的。”

贝染被气笑了，讽刺开口：“这你倒是记得挺清楚，我以为您又记错了呢。”

面前人终于憋不住了，着急大喊，“我没有记错！昨天也没有记错！我是故意那么说气那个女的！谁知道当时你就在我后面啊！”

任凭心里波涛骇浪，贝染面上倒是半分不惊。

“你一直就是这样的，做事半分不顾忌别人的感受。我知道你身在蜜糖罐里，所以对别人的好都能习以为常，可是我不一样，每一次靠近你都要花费我很大的勇气，我一次又一次的努力讨好，到最后却换得你一句‘你他妈是谁’。”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教室里的其他人不知在什么时候都已经全部退出去了，只剩下了坐在教室前排的伏城和蹲在他面前的女孩子。

伏城一直紧握着拳头，女生说出口的话字字诛心，他原先不以为意的，甚至从未放在心上的好此刻被她隐忍着说出口，伏城坐在椅子上听着她类似告白的话语非但没有觉得半分激动，反而满心都只有愧疚。

“我想着我就这么一直看着你，对你好你就一定会发现的，果然有一天你发现了。”

贝染抬起头看他，眼眶通红，伏城的心也跟着软到一塌糊涂。

“可是你认错了。你把我和明曳搞混了，所以我很难受，很委屈，甚至有几分自以为是的愤怒。”

“我不想冲你发脾气的，可是我还是没有憋住。”

贝染抬手抹去眼角沁出的眼泪，听见外头隐隐约约有脚步声响起，她疲惫的站起身准备离开教室。

伏城却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更哑了，说话的语气甚至还隐隐约约的带着一丝祈求。

“给我个机会，让我解释一下。”

“最后一天的5000米，如果我跑下来了你就跟我去看电影，好吗？”

窗外有麻雀轻飘飘的落在了槐树粗壮而又曲折的树枝上，此刻的它瞪着黄豆大小的眼睛，歪着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偷偷窥视着教室内的一切。

女孩子背对着它，所以它对于女孩子的情绪丝毫不清楚。

男孩子长得白皙雅正，表情却甚是惊慌失措，此刻他正小心翼翼地抓住女孩子的手说了一句话，不知道女孩子回了一句什么，男孩子嘴角忽然扬起了一抹笑容。

那是什么样的笑容？

冯唐在《春》里写道。

春水初生

春林初盛

春风十里，不及你。

麻雀嘴里叽叽的叫着，翅膀也跟随着节奏随意扇动着。

它也在念诗。

最是少年嘴角的一抹笑容，足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