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高长仪皱皱鼻子，摆弄着帐子上的穗子，道：“是吗？那我为什么一闻到那个味道，就觉得不妥当，想换掉。”

“那就换掉。”裴允不以为意，数年未见，她一时变了喜好也是有的，他也只是因为她才用这个香，她要换掉，他自然没有异议，更何况如今她人都在他手边，又何必熏什么香。

高长仪又想起别的来，“那个秦娘子，她是谁？”

裴允微微坐正了一点，“你见到她了？”

高长仪摇头，“没见到，阿苑不许她进来，也不让我出去，但是她每天都要来，还送东西给我。”

裴允勾她的头发玩，话说的漫不经心，“哦，送你什么了？”

“布料，是绸缎，料子是好料子，但是颜色花纹都艳丽得很，银红，宝蓝，柳绿，湖蓝，绣着大块大块的牡丹和菊，直晃我眼睛。”说到这她就去揉眼睛，惹得裴允趴在她肩头闷闷地笑。

高长仪继续讲，“第一回送的是这个，当时吓了我好一跳，不过后来阿苑见了，都给收走了，她后来应该也送了什么来，但是没送到我面前，我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裴允看她鸭卵青衫子上的艾绿色茱萸纹刺绣，笑着说：“她是喜欢富贵东西，跟你很不一样。”

高长仪推他一下，“嗳，她是谁啊？好像她也住这里吧，我刚到这儿的那天还听见她问阿苑我是谁呢。”

裴允又把她搂回来，好叫他们两个挨得紧，调笑道：“你以为她是谁？”裴允足够了解她，所以她什么意思他很明白，于是，他快乐到有些飘忽了。

高长仪很平静，道：“许是你从母姊妹，也或许是别的，可子雍讲我们是恩爱夫妻。”她话就说到这里，然后看着裴允一动不动。

看她微微别扭地表现她的在乎是件趣事，可要是真惹了她不高兴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裴允忙解释，“她是个苦命人，跟我一样，当初救过我，她住在这儿，是报答她当年的搭救之恩，别的就没什么了，你可不要多想。”

高长仪微微偏过头，小小声讲，“我哪里有多想。”

裴允掰她的下巴，让她看他晶亮的眼睛，又说：“方子雍说给你的话，你就当没听过，他这个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总能有一句真的，你要好好听。”

“哪一句？”

裴允猛一用力，把她压在榻上，让她顷刻间动弹不得。高长仪便听见他用快活的语气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我乃恩爱夫妻。”

他哈她的痒，她笑着躲，“这句也不要听！”

两人这般在榻上放肆胡闹着，忽听到一声巨响，门给撞开了。

这会儿高长仪衫子的系带都开了，很不成体统，这么突然进来一个人，她羞愧得很，捂住了脸往裴允怀里钻。

裴允把人护住了，看向来人，稍有些不耐，“怎么了？”

秦贤脸色不好看。自从她知道裴允从外头带了个女人回来之后，她就一直不痛快。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过多少次要不管不顾冲进来看看这金屋里头藏的是个怎样的娇人的冲动想法，但是她都忍住了。

她一贯是个很能忍的人，除非真的忍不住。比如今日，裴允回了府，到现在连屋子都没出过，白日里就胡闹，还闹出这么大的响来，里头那个可不就是个狐媚惑主的。

倘若没有高长仪这事，裴允不必另外奔波这许久，多等待的每一天，于秦贤而言，都是煎熬。没有交代，她心中有怨。

但是她的怨气不会表现给裴允看。

她说话仍旧是柔柔弱弱的，“阿臻，我许久不见你，来看看你。”

裴允道：“你说什么？”语调平淡，又把底下高长仪想要抽回的手拉回来抓在手里头。

秦贤咬了下嘴唇，又松开，在脸上绽开了一个柔和的笑，“将军先前说，等公事了结回来便与我一同炙鹿肉，今日将军归来，我亲自在夕月楼为将军准备了洗尘宴，但久不见将军，所以来请将军赴宴。”

裴允想起来，烤鹿肉，确有其事。当时秦贤得知他要外出，跑去送他，提了这事，他没怎么在意，随口就应下了。

这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但是现在裴允压根就不想从有高长仪的榻上起来，这洗尘宴是不想去的，正要找个理由推拒，就听高长仪说：“鹿肉？我想吃，带我去。”

她既然开了口，裴允不可能拒绝她，当即答应下来，“好啊，带你去。”然后转头对秦贤道：“我晚些去。”

言外之意是她可以离开了，秦贤听得懂，但是正是因为听懂了，所以她才不愿意走。

裴允是不客气的，直接问：“你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