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2)
高佩不是高荣,他看起来好应付的多。倘若裴允敲的是高荣的门,那高荣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敢直接把门关上,高佩就不一样,他敞开了门,朝裴允亲切地喊了一声,“克让啊。”
裴允笑,“我能进去吗?阿兄。”
“怎么不行?”高佩笑着给他让了路,待他进去了,又把门关上,指着长榻说,“坐。”
“是。”裴允依言坐下了,朝高佩道:“阿兄也坐。”
这两人客套完毕,裴允饮了茶,将茶盏放下,开口说:“白日只瞧见一眼,觉得是阿兄,原以为是自己恍惚,没想到果真是阿兄!阿兄既到了云州,何不去寻我?怎就来了邸店,克让招待不周,怠慢了阿兄,好生羞愧。”
高佩抬手,不以为意,爽朗道:“兄长这是知你忙碌,不便叨扰,原先是听说狄人犯边,你人不在城中,就想着等你凯旋,再去拜访不迟,哪成想今日便见到了!怎么?边境危机已除?”
“阿兄怎么讲这样客气的话?便是我不在城中,也断没有慢待阿兄的道理!怎能叫阿兄宿在此处?”裴允身子往前靠,显出点急切,仿佛他真的因此事惶恐不安,又回道:“狄人扰边,尚算不得大动静,只是我为守将,须得尽心,这才不在城中,今日归来,也是因为家中长辈患疾,我也是忙里偷闲,回来瞧一眼。”
高佩捏茶盏的手顿了一下,抬头温和问道:“我怎么记得当初克让说自己亲友皆无?”话落露出个愧疚的表情,说:“亲人尚在,是好事,我失礼了。”
裴允忙道:“是位远亲,分别多载,前些时候才相逢,他年事已高,又无儿女,只得来投靠我,。”
“克让情深义重,叫人敬佩。”说罢站起来,走到裴允身侧坐下来,亲自为他斟了盏茶,递向他,“我是个不孝子,克让为父亲的事费心了,我此次来,便是特意来感谢克让的襄助。”
裴允忙站起来,朝高佩行礼,脸都憋红了,“怎敢受阿兄如此?大人待我如亲子,我也……我也是喊过大人几年父亲的……能为大人做一些事,是我的福分。”
高佩闻言,长叹一口气,把裴允扶正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一般道:“长仪自幼顽劣,不服管教,当年之事,实在是委屈你了,是我高家有愧于你,不敢求你的谅解。”
裴允低头,“是我配不上阿姊,只要阿姊好,我是如何都愿意的,哪里算委屈呢?”
“长仪要是没有做错事,现在同你也该是儿女成双,是她没有这份福祉。”
裴允便不说话。
高佩看他一眼,又道:“只是如今,唉!”
裴允抬头,眼睛都红了,说:“阿姊吉人自有天相,必定会无事的!”
高佩看他表情恳切,又道:“听说你一直在寻她,如果人能回来,我让她亲自向你请罪。”顿了顿,盯着他的脸一字一句地问:“你找了那么久,可有什么眉目?”
裴允倏然变脸,高佩的眼皮跳了一下。
裴允低声道:“实不相瞒,确实有些东西要向阿兄禀报。”
高佩嘴角延出个冷笑来,又极快地消失了,他语气缓慢,“但讲无妨。”
“当日那些流民,确实是受人煽动,那死掉的两个高氏府兵,伤口上瞧不出来什么,但是杀人的手法上却有些门道……两个月前,有骁云卫入樊城境,露了踪迹……他是一个多月前离开樊城南下的。”
骁云卫乃本朝初立,皇帝亲设,不过五千人编制,行禁军职责拱卫宫廷,却又不隶属于禁军,深受宠信,甚至隐隐临架于禁军之上,其长官是皇后的亲弟,上将军顾邺的幺子顾堂。
论起高长仪同皇帝以及皇后几人之间的纠缠,又加上裴允又说出这么段话来,那势必要好好深究一番的。
高佩的眼皮跳得频繁,他忍不住揉了两下。
裴允颔首,看不到他什么脸色,却能听见他用飘忽的语气讲,“若真的同澜都有关系,那么,找不到阿姊,也算情理之中……阿兄觉得呢?”
高佩猛然回头看他,却见他仍旧低着头,一派谦恭的模样。
“我仍是那句话,若是阿姊好,我是如何都愿意的。”
高佩脱去了他一开始的从容不迫,变得有点急躁,他开始在房间里踱步。
裴允嘴角带笑,给自己倒了杯茶,徐徐饮尽。
外头脚步声渐近。
高荣停在门外,喊道:“阿兄,没睡吧?我进去了。”言罢,就开始推门,推不动,他又喊:“怎么还栓了门?”
高佩看裴允一眼,尚未说话,裴允便径自起身,给高荣开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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