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下(1 / 2)
“各位客官,今年这京城雪下的可比往年早的多,今日早晨起来便已是千树万树梨花开了。这雪来的早,天冷的快,各位可别忘了多添件衣裳。赶路的客官进来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再上路也不迟。”
才是十二月初的天,京城便已经下起了雪。叶苒假扮侍女进宫打探消息已经半月有余,京城的秋天很短,十一月末便已经能感到刺骨的凉意了。期间叶苒只带了一次消息,让萧弈把她的药箱送入宫里,便再没有音信了。
年关将近,忆南的织锦轩中也没什么大客户,倒也悠闲自在。
一早醒来忆南便打个个寒颤道:“怎的今日这么冷?”还未下床的双腿,又缩回了被褥里。
“小姐,外面下雪了!”沉玉听见屋中动静,便推门进来。
“怪不得这么冷。”忆南见沉玉已经将围脖系上,忙去衣柜中找厚的衣袄穿上。
“小姐,今日我们出去赏雪吧,听景伯说镜湖边的早梅开了。”
沉玉知道忆南怕冷,便在屋中生上火炉。不多时,屋内便已升温。忆南将衣裳换好,穿了鞋走到窗边,用手将窗子推开,看向院中。
雪一直下了有好几个时辰,外面的院子早已经是花白的一片。
忆南轻声道:“今年这雪怎的下得这么早?”
沉玉将忆南的斗篷取出给她披上,忆南系好斗篷转头问沉玉:“你和浅云将茶楼中的茶叶收拾好了?”
“还没有呢,今日应该能收拾好。”
“那你们今日便在楼中收拾好再许,我一个人先出去走走。”
忆南取了把油纸伞,便推门到了院中,屋门一开,寒气便迎面而来。忆南呼出的热气遇到冷风便成了一道道轻烟。
“真冷。”忆南撑起了伞,从后门出院子。
沉玉口中所说的镜湖离皇城不远,整条河大大小小无数的支流贯通整个京城。湖边多种梅花,每至冬天便傲雪绽放。
忆南一个人撑着伞走在长街上,因为下雪的缘故,路上的行人并不多。忆南走的久了,渐渐的也不觉得那么冷。
不多时,忆南便到了镜湖边。
偌大的湖面,上面已经漂浮着薄薄的一层冰,正如沉玉所说的,湖边的早梅有的已经盛开了,鹅黄色如蝉翼般轻薄的花瓣在寒风中颤动,却别有一番风情。湖上有曲曲折折的浮桥,浮桥通往湖心亭。忆南来此的次数屈指可数,多半是春日陪叶苒来湖上泛舟。
今日倒是有兴致顺着浮桥走到了湖心亭。
早晨的湖上有雾气,忆南走近方才看清,亭中有一衣着略有些华贵的女子。那女子坐在那正擦拭手中的琴,身后站着两名侍女打扮的姑娘。
忆南在离着湖心亭不远处驻足打量那女子,那女子听见脚步声也抬眸看向忆南。
“大胆!娘娘的尊容岂是随便看的?”那女子身后站着绿色袄裙的姑娘冲着忆南呵道。
绿色衣裙的姑娘声音有些刺耳,听的忆南秀眉微皱。
“绿娥,不得无礼!姑娘不要介意。”
“是民女冲撞了娘娘,不知娘娘在此弹琴。”
“无妨,姑娘不介意坐下听一曲吧。”
那位娘娘朝着忆南招了招手,示意她坐到她身边来。忆南冲她微微欠身施了一礼,在她身边不远处坐了下来。
只见她将琴擦好,便开始弹奏。
那女子琴弹得甚好,只是忆南的心不在琴音,心中还在思量这是哪个宫中的娘娘。便暗中打量起了女子身后的两名宫女,除了方才说话的被称作是绿娥的姑娘,还有一个不知为何给忆南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又仔细打量了下那一直低着头的姑娘,那姑娘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微微抬起头来。
忆南心中一惊,是叶苒!那这位娘娘便是……
叶苒对上她的目光之后轻轻的眨了眨眼,忆南的心便放下了一半,看来叶苒在羽宁的宫中还算安全。
“是我这琴弹得不好,姑娘怎的在发愣?”羽宁抚平还在颤动的琴弦问忆南。
“是娘娘的琴弹得太好,才让民女失了神。”羽宁闻言笑而不语,盯着忆南看,忆南倒也不惧,坦荡的对上她的视线。
“绿娥,收拾下我们回宫吧,出来久了怕会让陛下担心。”羽宁将怀中的琴交给叶苒,起身整理衣裙,对忆南道:“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民女恭送娘娘。”
其实晏帝哪里会担心,羽宁分明就是偷偷出宫的,这些话不过是说给忆南听的罢了。
忆南一直望着羽宁的背影,直到三人消失在视野中,才收回视线。忆南轻出了一口气,腿脚不知何时冷的有些麻木,便在亭中来回走了走。
不多时,便下起了雨。
雪渐渐是停了,雨却越下越大。这雨来势凶猛,以很快的速度激打着亭子上的瓦片,连续不断的雨滴倒像是给这方小亭挂起了珠帘。
忆南此时坐在羽宁方才坐的地方,撑着头口中哼着方才羽宁弹的那首曲子,雪天本就冷,这雨一下,寒气更甚。忆南的鼻尖因为呼吸冷气,冻得发红。
这雨来的快,去的倒也是快,没过多久便转为牛毛细雨。
忆南拾起放在一旁的油纸伞,将其撑开,走入雨中。
忆南脚步很慢地沿着湖边走,路上的行人星星点点只有几个。忆南低着头想着叶苒入宫的事。忽然听见背后马蹄声,忆南闻声驻足回望,只见一匹白马由远处来,马上坐着一人。
“逐风!”
忆南冲着马儿唤了一声,那马耳力甚好,听见有人叫自己便放慢了步子。
马上坐的人,正是江敛。
江敛今日处理好军中的事务后,准备回将军府。路上本来只是飘雪,江敛也没怎么在意,谁知竟然下起了大雨。这雨来的突然,淋了江敛一身。附近又没有躲雨的地方,江敛无奈只得骑着逐风快些回府。
逐风被忆南叫住停了下来,用额头的软毛蹭了蹭忆南的脸颊。马儿的毛被雨水打湿了,蹭了忆南一脸的水。
“它倒是很喜欢你。”逐风是很难驯服的马种,当时江敛在军中训了两个月功夫,才让它随自己上战场。
忆南闻言抬眸对上江敛的眼睛,雨水顺着他的面庞缓缓流下来,身上的袍子早已经被打湿,衣角还滴着水。
“出门前怎么没带把伞?”
这天冷,看着江敛这副样子忆南不由得担心他会不会染上风寒。“出门时还未下雨,就没带。”
“那将军快些回府换件衣裳,莫要染了风寒。”
江敛点头,看忆南又是一人出门,抬手擦了下脸颊边的雨水道:“上来。”
“嗯?”忆南抬头看他。
“上来,我带你回去。”
江敛朝着忆南伸出手,忆南倒也没推辞,将手搭上江敛的手。忆南的手比江敛的整整小了一个骨节那么长。因为待在外面的时间久了,忆南的手有些冰冷,自然是没有江敛这个习武之人的手来的暖和。
老人常说“十指连心”。
忆南的指尖碰到江敛的手心,引得二人的心为之一颤。江敛微微用力将忆南拉上马,圈在两臂之间。
“坐稳了。”
忆南是侧坐在马上的,手中撑的伞举在两人头顶。伞不大,因为也给江敛遮了雨,虽然是牛毛细雨,但忆南的裙摆已经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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