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2 / 2）

一个护卫顺手扯了一件白色罩衣样的东西，罩住了女人的头，将她往外扭送。

女人发出野兽一般的嚎叫，奋力挣扎，却再也无法碰触到我。

她被四个人架着，从我的身边带走了。

风波过后，我被裹上柔软的小被子，带到了一个巨大的房间里。房间有一面墙是巨大的透明玻璃，正对着走廊。

无数个像我一样的婴儿，躺在属于自己的小床上，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房间中央。

每张小床的床头都贴了一张卡片，上面标注了一些东西。

穿着白色衣服蒙面的人在我们身边走来走去。

我开始感到困倦。无法睁眼，连哭泣都停止了。

我安静地睡着，但不知为何，耳朵却听得很清，眼睛亦看得到东西。

有两个白衣蒙面人百无聊赖，靠在房间一角聊天。

我能听到。

“这一批的孩子，质量不行啊。”一个说。

“怎么不行？个个白白胖胖，哭声嘹亮，还要怎样？”另一个说。

“哎，这也叫胖？那你是没见过以前，那时候才是个顶个的喜人！算了算了，人类那些贱民，又要按月供粮，又有生育任务，想着自己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的娃儿刚生下来就上交到了这里，谁还会心甘情愿啊！能生成这样也就不错了，至少不是歪瓜瘪枣！”

“歪瓜瘪枣我们也不会要啊……哎，你说那些贱民们，月月供了那么多粮，怎么也从来没有轮到过我们？天天只让我们喝那些合成的东西……要让我抿一口从活生生的颈脖那喷出来的新鲜滚烫的东西，我少活十年也愿意啊！”

“你省省吧！那些好东西轮得到你我？还不都是供应给那些大人、夫人们的……哦，对了，今天什么日子了，哎呦，就是明天吧，各位尊贵的人儿们都要来了，一人挑一个中意的小宝贝，带回家去好好疼爱……”

“不是我说，虽然我不是人，那些贱民们也没啥好同情的，但天天看着这些骨肉分离、羊入狼群的惨状，也着实让人于心不忍……”

“说的是些什么混账话！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谁是‘羊’？谁是‘狼’？你也知道你不是人，那你站在那些贱民的立场上发什么感慨？轮得到你去‘于心不忍’？这些婴儿们能被尊贵的大人和夫人们收养，成为我族后备，是他们无上的荣耀！”

“是是是，那是当然的。”

“知道就好！别闲得无聊生是非，去，去看看最后一排最上角的那个家伙，有人特别交代过，那是给……留着的！”

“好的，好的，你说的是不是那个生她的时候就大闹了一场、到现在为止还没睁眼的女娃娃吗？”

“说的就是她。怎么自从送到这里来，一直睡个不醒？”

“是啊，那娃儿一天眼睛都没睁开过，也不哭也不动，怪瘆人的，害得我一天几趟去查看她是不是死了……谁会预定她啊？”

“又多嘴了是不是？让你看你就去看！别等到人来领她时，真死了！”

“是是是，好好好……”

他们说的那个女娃就是我。

我，竟然被“预定”了。

会是谁呢？

明天很快到来。

透明窗户外的走廊上挤满了面色激动、跃跃欲试的男人和女人们。

他们衣着光鲜，容颜俊美，热切地透过玻璃窗，贪婪地看着房间里的婴儿们。

仿佛是感受到什么，大部分婴儿开始躁动，有的甚至憋红了脸放声大哭。

我闭着眼，打量着这一切。

如果那两个聊天的人说的是真的，那么，我能做的就是等，等待“预定”我的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