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1 / 2）

一屋子热闹的娃娃一个一个被挑走了。

当周遭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整个巨大的房间，只剩下了我一个。

走廊上不再有人穿行。

玻璃窗前也无人张望。

而“预定”我的人仍未出现。

我决定睡一会儿。

没有人注意到我的期待，也无人看出我睡着和醒来的不同，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死睡不醒的婴儿罢了。

所以当我蓦然醒来，一动不动，闭着眼开始观察的时候，我的“预订人”已经到了。

“预定”我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三个。三个少年。两男一女。都身着红袍，俊雅无双。

“红蔷堡大人、夫人，安好。穿云君安好。”一个白衣蒙面人上前接待，态度谦恭有礼。

那个被称作“大人”的男子，面色冷峻，淡淡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没有旁移，眼光定在我脸上。

那个被称作“夫人”的女子，双目灵动，未语先笑，不等开口，身子已经探了过来，作势想要抱我。

吓我一跳。

但她突然顿住了。

“这个孩子……是睡着了吗？”夫人开口问道，声音清甜，非常好听。

“……是睡着了，”白衣蒙面人语气有些为难，“……其实，她从生下来，就一直没醒过，眼睛也没睁开过……”

“咦？”夫人身边那个始终没说话的皮肤雪白、眉目清隽的少年突然发出一声讶异——这个少年，应该就是“穿云君”吧。

“对不起，大人！夫人！若不是大人您当初交代过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留下，我们肯定会给您留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让您满意。但您指定一定要她……谁承想这是一个酣睡不醒的娃娃！”

“她还活着吗？”那个叫“穿云”的少年轻声问道，嘴里说着话，一只雪白的手闲闲探了过来，手指轻轻在我脸上捏了一下。

他的手，好凉！

而且哪有这样动手就捏人的！

我闭着眼，动不了，想要反抗，至少哭嚎两声吧，但我做不到。

“穿云！”夫人轻声喝止，“自然是个活着的娃娃，你没看到她面色红润，气息平稳，很是健康呢，而且眉清目秀的，还是个小小美人儿哪！”

“那是那是！”白衣蒙面人即刻跟腔道：“娃娃倒真是个健康的娃娃，就是瞌睡多了点……”

“我看不出来，比之画海，差远了。”那个叫“穿云”的少年冷淡不屑地说。

“呦，这会儿知道你妹妹画海的好了，也从未见你抱她一回。小小婴儿，刚生下来，自然是贪睡些，我看她就挺好，不妨事。”夫人轻声细语说着，转头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大人。

大人的眼睛始终盯着我的脸，眉头微蹙，对夫人的话充耳不闻。

“望楼……”夫人低声唤道。

“……好的，一切皆由夫人说了算。”大人开口，沉声应道。

“我说了算？”夫人轻笑道：“若要我说，我有了穿云和画海他们两个已是心满意足，不知你何时心血来潮，竟然来源园又‘预定’了一个婴儿……不过，你定都定了，这小小女娃粉妆玉琢，甚合我眼缘，也不哭闹，安安静静也挺好。”

“唔。”大人简短回了一声。

“夫人喜欢就好。大人喜欢就好。”白衣蒙面人应道，听上去松了一口气。

“那还请大人、夫人随我来，将流程走一遍，办好手续，签好字，就可以将孩子领走了。”白衣蒙面人道。

那二人应允，转身而去。

夫人突然回头，对着穿云说：“你留在这里，照看妹妹，恐她一人在这空荡荡的屋子里，害怕。”

穿云点点头，但并未吭声。

随着脚步声远去，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躺着的我，还有站在我身边的那个不喜欢说话的少年。

非常的安静。

闭着眼，我看到少年慢慢转过身，面对着我。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面色同刚才那个大人一样，看上去很是冷淡。

他好像并不喜欢我。

刚刚才说过什么“比之画海，差远了”那样的话。

画海是谁？又能好成什么样子？而且，我好稀罕你的喜欢吗？

少年的嘴里轻轻咕哝了一句什么，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附下身子，向我凑近。

他要干什么？

越凑越近，越凑越近，然后，他停住了，将他的脸悬空在我的面孔上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隔着紧闭的眼皮。

虽然一张脸没什么表情，但是，他可真好看啊。

我在心里感叹道，他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好看的一个。

“……妹妹？”少年憋了一下，试探地唤出声。

是在喊我吗？

“妹妹？”他又唤了一声，肯定了许多，声音里还带了点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