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额——”“驾——”吆喝声在山脚下响起，远远传到开阔的平坦田野上。

盘旋蜿蜒的山道口出现了一路人马，十多匹骡马驮着货箱，后面还有马匹拉着车辆。箱笼上齐齐插着飘扬的描红蓝色色小旗子，上面龙飞凤舞书写“永兴”二字。

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永兴镖局护送货物的队伍。车马旁边跟随黑衣镖师个个威风凛凛，眼神精明，体型魁梧，腰间或配长剑，或带大刀，各种武器不离身。队伍最前是一匹枣红马，马上却是个年轻人，浓眉大眼，个头挺高。

“孟少，中午就在村子里打尖休息吧，到镇上恐怕是申时了。”齐叔与众不同地穿着灰白透气的对襟衣衫，上前对领头的年轻人进言。

“好，齐叔，你招呼大家不要惊扰了人。”孟觉对他分外信任，言听计从地点头说道。天知道出门前他被老爹耳提面命了多久，出门要多听齐叔的。

“好勒，大伙儿知道勒。”齐叔带领众人，收拢队形，放慢骡马脚步，镖队慢慢走进山脚下的村落。

村头搭了个大草棚子，灶台锅碗俱全，乱七八糟摆了几个桌子板凳，看来是供行人休憩之处。

齐叔走近敲了敲灶台，喊话道：“人呢？出来招呼吃饭。”

“来勒——”草棚子后面钻出个猴子似的人来，黢黑稀脏，身上又是草又是泥，怕不是刚在地上滚过。

齐叔看他两眼，确定是店伙，摇了摇头，也没嫌弃，说道：“我等路过的，有什么吃的端上，肉，馒头，米饭，饼子，要多要快，一壶酒，给那位爷。”

那泥猴子笑嘻嘻地在一块黑布上擦手，一边说话：“这位爷，肉有牛肉狗肉，馒头有，米饭要现做，饼子没有，酒呢倒是有点，就是别嫌弃味道淡。”

有镖师笑道：“好肉端来就是，废话多。”众人不饮酒，有馒头有肉，热腾腾香喷喷，倒也吃得香甜。齐叔拿着酒壶给孟觉倒了一小碗，孟觉咕噜咕噜几口喝完，齐叔又给他倒了一点，喝完再要，齐叔就不给他了。孟觉也不闹，乖乖地吃肉吃馒头。

出门到眼下，这个小主人还算听话。齐叔对此十分满意，正想着夸他两句。却见孟觉偏了偏头，耳朵似乎很快地动了动。齐叔一愣，方要询问，孟觉招手，将那黑泥猴子叫来，一脸疑惑问道：“我怎么听见有妇人在哭？”那黑泥猴子赔笑道：“爷你说笑了，小的这儿穷得鸟不拉屎雁过拔毛了，哪个女人肯来？要说那起暗娼，也看不起小人这里四不遮挡的。”众镖师闻言哄笑起来，有人道：“有就有，肯定是你藏起来了。”那人面色不好，不耐烦道：“没得，没得。”躲到一边，不搭理众人。

孟觉侧耳倾听，那女人哭声呜呜咽咽，断断续续，不甚清晰。他闯荡江湖什么垃圾玩意没见过，略一思索就心里了然，脸色顿时黑了。旁边几个老道的镖师也神色有异。

齐叔在旁咳嗽一声，说道：“赶快吃，今日要赶到林城镇，不得耽搁。”他在镖队中素有威信，一发话便没人声张说话。齐叔思忖一番，正想开口劝说孟觉，那孟觉先一步起身，疾步往棚子后面走。那黑泥跳起来拦阻，被一手推了个趔趄。草棚后面是一片半人多高的玉米地，孟觉往地里走了几步，推倒十数杆玉米，脱下外袍一罩，拎出个人来。

那黑泥恼羞成怒，发作骂道：“你们这起子外人，管我家里坑头什么事。”众人已经听出那女子是被堵住了嘴呜咽，袍子底下漏出麻绳一角。顿时有镖师愤然说道：“你堵人家嘴做甚？是你家里人？”那黑泥兀自狡辩道：“婆娘不听话，我教训她几下，谁也管不着。”说着手指乱点，口沫横飞，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孟觉不理他，隔空一击，袍中麻绳断裂成一节一节掉落。这份劲道拿捏得恰到好处，没伤女人分毫，又将麻绳震断，众人纷纷惊叹。那黑泥瞪圆了眼睛看过来。那女子口中堵塞了衣物，孟觉顺手去掉，那女子便恢复了自由。

甫料意外突起，那女子忽然掀开遮羞的男子衣袍，里面衣裳凌乱不堪，显然被欺凌过。众人一惊之下，连忙转身不看。那女子不顾一切，往外就跑，口中叫喊不停：“花花——我的女儿——花花——我的女儿——”声音凄厉，令人背脊发冷。

孟觉也吓了一跳，刚刚以为这个店伙欺凌无辜妇女，没想到这女人竟是个疯子。她这样疯疯癫癫地跑出去，更加吉凶难料了。孟觉略微有点后悔，毕竟他眼下有事在身，不能去追一个来路不明的疯女子。

那黑泥此刻不依不饶起来，撒泼发作道：“看到没看到没，这是个疯子，放出去你们负得了责吗？我们两口子的事要你们管！管好了啊？现在人跑了，咋办吧？你们别想就这么走了。”

齐叔暗叫倒霉。这事疑点颇多，但自己这边是过路的，哪里能明断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