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1 / 2）

申琢离开老鹰谷，想到孟觉说的话，不敢去往应州城，思来想去，只好硬着头皮往旁边山阴县走。其实他三哥申珏在山阴做着个小小的县令，但他脾气一向古怪，申琢实在有些害怕见到他。

然而到了山阴才知道，县太爷几天前被调到其他地方去了。整个山阴现在没有父母官，只有新来的捕头大人在管事。

山阴县城只有两条主要的大街，旁边几条小巷子，店铺摊贩，仍然现出热热闹闹的市井气息。

他东瞅瞅，西看看，逛进了一家成衣铺。他已经没有穿道装，穿的是普通男子的服饰，手里翻捡的却全是女子衣裳。

老板见多识广，不管他给妻子还是情人挑选，一边详细介绍布料做工，一边不住口夸赞他贴心疼人。申琢道：“要宽大的，我夫人体格高大，不是寻常女子身量。”老板吃了一惊，还是尽心地取出了压存箱底的衣裳。申琢展开比了比，虽然还是小，但勉强还是能穿。

又选了些胭脂花粉，一并付过钱，把衣裳夹在咯吱窝，申琢出门后尽往偏僻的地方走。到了城边，四顾无人，申琢闪身进了一个茅草棚，抓了几把茅草铺平，从怀里小心取出宝宝放在上面。那成衣铺老板见他怀里鼓鼓囊囊，只当是其他物件，哪里知道竟是个小小的婴孩藏在身上。

申琢把东西零碎全摆到地上，熟练地先往脸色搽粉，抹开后用掌心揉了揉，点上胭脂，再揉开抹匀，嘴上也用手指涂上胭脂，两道浓眉太粗，只能将就了。然后换上女装，顿时变了个人。为防万一，他给小宝宝喂过米糊后，滴了两滴燕儿蜜，可以让孩子沉睡三四个时辰。

一切收拾停当，申琢满意地抱起小孩，走到茅草屋外面。此时他已经变成一名个子高挑容貌妍丽的青年女郎。他这一变装不要紧，差点把孟觉的眼珠吓得掉地上。

孟觉之所以应允申琢两天的时间，并非仅仅出于信任。他自己听了申琢的控诉后，已然决定暗中护持申琢调查此事。昨夜回陈家庄跟齐叔交代后，让黄黄儿领路，追踪着拍在申琢肩头的千里落香籽，找到了老鹰谷玲珑安居的地方。他隐匿手段高明，申琢跟玲珑两个粗心大意下，竟然毫无发觉。

申琢笼着手，抱着婴孩，一手将袖子半掩着脸，哭哭啼啼地一路向集市走去。他装扮得妖娆，在这小县城里格外招眼。人群纷纷侧目，渐渐朝他聚拢过来。

眼看人多了，申琢就地一摔，“哇——”一声坐在人群里大哭起来。

看热闹的人更加好奇，对这个哭嚎的女人指指点点。

申琢拍打着地面嚎啕不已：“我那该死的杀千刀的冤家，把我娘俩扔掉你自己跑了，我们咋办啊！我好命苦啊！”

有人便关心地问：“怎么回事？”

申琢袖子藏着脸，瞅了一瞅，见人越来越多，心里留意熟悉面孔，口中悲悲戚戚地回话：“各位大爷，小妇人是京城人，被一个姓孟的人骗了，他是个镖局的镖师。跟我吹牛说的是家里金山银山，花不完的钱财，骗得小妇人离家跟他来此，结果被他半路抛弃，小妇人没脸带孩儿回家乡，只求好心的大爷大哥，收养我孩子，给我孩儿一条生路，就是活菩萨在世了。”

隔了两间门铺的姓孟的一口血喷出。

众人这才明白，有人便说道：“西街那头卖豆腐的王麻子，两口子不是没孩子，问问他要不要？”就有好事的一溜烟跑去叫人。

那王麻子气喘吁吁地跟人过来，见那孩子白白胖胖，大喜说道：“我要，我要，你放心，我一定当自己亲生的对他。”

申琢抽抽搭搭地，飞快地抬眼一看，这人高大白胖，想来是吃豆腐多的缘故，面相也是诚实之人。申琢埋下头，右手一伸，道：“拿来。”

王麻子一愣，脱口道：“啊？要啥？”

申琢口音清脆，说得清清楚楚：“要银子。”

王麻子张大了口，四下张望，对众人说道：“刚刚没说要银子啊，怎么这会要银子了？”

申琢扁扁嘴，一套话说得无比流利：“可怜我的儿，娘身上掉下的肉，把你白送了也不知是好歹，给点银子表表诚心啊，光是嘴巴说对他好，现在连点银子都不肯花，怎么见得你会对他好？”

众人议论纷纷，官府虽然不禁人口的自愿买卖，但民间还是对此看法不一。王麻子心里忐忑，他做的小本生意怕对方狮子大开口，跺跺脚，问道：“你要多少银子，说个数听听。”

申琢把孩子抱在面前，借机顾盼人群。反正有燕儿蜜嗜睡的效用在，他有恃无恐不怕婴儿啼哭。他见那豆腐王麻子难掩一脸忿忿，起了捉弄之心，将右手在他面前正反两次。

王麻子被一只白白嫩嫩的玉手晃得眼花，心神不稳地问：“是多少？”

旁边一个闲汉嘴快，道：“五两。一个手就是五两。”

王麻子气道：“五两，拐子卖出来都没这么贵。五两，你咋不要十两呢？”

申琢道：“看清楚！二十两！看清楚没？”又将手翻来覆去两次。他只怕这个人真的掏钱出来，赶忙把价钱往天上涨。

众人都惊得说不出话。半晌一个老汉呐呐地道：“小娘子怕是乱说，不知道物价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