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障目(1 / 1)
“学生……不知。”
“你疑心太重思虑过枉,结果聪明反被聪明误。”
卫铎放下手中那件袖口被严重磨损的外袍,抬了抬眼皮,“我看是她还不够聪明,这孩子大概是随她娘,若是随我多些也就好了。”
沈秋实背过身子,在卫铎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瑺菱在战场上的行事风格确是十分像这老匹夫,狠戾之时足以令敌人风闻丧胆,可别看卫铎如今已然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一只,这都是被他沈秋实教了十几年才教会的,这老匹夫在瑺菱这般年纪时,论沉稳与聪慧可是比不上她的。幸好瑺菱随她娘多些,不会轻易被杀气与怒火冲散了冷静,打乱了思绪。
“石御在被押回的路上就已经招认他是受付升胁迫,这付升在军中已不少年头,依我看,羟人竟然舍得唤醒这枚埋伏在军中多年的冷棋,他们的真实目的还有待考究。”
“您是说,他们意不在杀我,想除掉官家子弟也只是幌子?”
“你如今已被他们套定了思路,这只是你看到的一小部分罢了。”沈秋实顿了顿,又说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看来你离出师还早得很。”
这回轮到卫铎翻白眼了,他毫无忌讳正对着沈秋实就是个大大的白眼,“最看不惯你这故作高深的模样。”
“你若有能耐就来指点一二。”
“属下宋时铜前来禀述。”
如同一场及时雨,宋时铜的声音在主帐外响起,打断了即将争吵起来的二人。
“进来吧。”
宋时铜向着卫铎与沈秋实行了礼,看了眼无精打采的瑺菱,说道:“属下前去羟人窝点弱柳居查看,并未发现异样,可见细作不知昨日我一路跟踪而去,弱柳居暴露一事纯属意外收获。”
瑺菱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弱柳居还在,一切都还可挽回。
“弱柳居那里还不能掉以轻心,细作被押送回营,一路上已是人尽皆知,那细作对他们的事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们仍不撤退,恐怕是舍不得这弱柳居,将来留着还有大用处,此时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吓跑他们,眼下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安下心来。”
“那你说该如何是好?”卫铎有些不耐地说道。
“一是要让他们知道我们还未来得及审问付升,并不知所谓的弱柳居就是他们用来传递情报的窝点,二则是,为了保证他们的秘密不被泄露,羟人一定会派人来杀付升,可他已被打入牢房严加看管,羟人暂时还无法动手。”沈秋实看了眼瑺菱,又意味深长地说:“你一回来就进了主帐,自是被人看在眼里。”
瑺菱皱了皱眉,品出沈秋实的话中有话,“您的意思是,军中仍有羟人的细作?”
“冷棋一旦被唤醒,就意味着成了弃子,最近军营里招收了不少新兵,羟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正因为有了替补,他们才会舍得使这枚冷棋。”
“那人此刻必定在暗处盯着主帐的一举一动,盘算着我们何时审问付升,我们就用这本该审问细作的时间来做点出其不意的事情,不按常理出牌,乱了他们的阵脚,彻底搅浑这淌水。”
卫铎从沈秋实的语气中嗅出不寻常的意味,问道:“怎的,莫非你又要如当年那般使苦肉计?”
“正是,不过这次主人公不是你,而是瑺菱。”
卫铎被戳了痛脚实在有些气不过,可又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悻悻骂一句:“你娘的脑袋。”
一个时辰后挨完打的瑺菱被抬进了医药署。
瑺菱不以为然,神秘兮兮的同谭吟说道:“知道的人越多,我这伤好的越快。“
谭吟自觉被戏耍,对着她做了个鬼脸,“你就胡说吧,受了二十杖,外伤好治,这内伤要好一段将养,我看就该打你五十军杖,叫你痛的说不出话来。”
“您就放心吧,这点疼我还是能忍的,最后那几杖行刑的人收了力气,不信你给我把把脉,看我究竟有没有内伤。”
谭吟见瑺菱这一副讨好卖乖的模样,瞬间没了火气,给瑺菱把了脉确定她并无内伤才放下心来。足足二十杖,就被这丫头一句“这点疼”轻描淡写地带过,谭吟也是看着瑺菱长大的,自然十分心疼,“卫铎这老匹夫,也不知抽的什么风,竟对自己的女儿下如此狠手。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是我家闺女我才舍不得……”谭吟想到自家闺女便没了声音。
“您且等着,早晚有一天我会砍下那人的项上人头,以慰素素姐在天之灵。”
谭吟摇了摇头,嘴角抹过一丝苦笑,“山高路远,那人又是个位高权重的,只怕是今生无望了。”
“不会的,恶人终有报应,我一定不会放过他。谭大夫,不,我叫您一声谭叔,您信我吗?”
军营中不论辈分,瑺菱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以职称呼,这都是在卫瑺尧的唠叨下养成的习惯,除了逢年过节瑺菱不敢违背卫瑺尧的教诲,谭吟听了这久违的称呼心头一热,不忍心再说这些丧气话,他心里五味杂陈有几分感动又有几分怅然,最后只得装作不耐烦的说:“信信信,你把你这伤养好了我就信你。”
瑺菱笑了笑,维持着趴着的姿势, “这群伤兵就拜托您了,他们受伤我有责任,等我能站起来了我再来给他们赔不是。”
谭吟点头答应,瑺菱惦记着被抬回家的哥哥,催促着要回都统府,前脚刚被人抬走,弓.弩营便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急冲冲地涌进医药署,那气势像是要把医药署的房顶掀了。
在满是伤兵的医药署里挤了一圈,众人却连瑺菱的影子都没见着。其中有个直脑筋的,一拍大腿咋咋呼呼的嚷嚷道:“指挥使不会是被打死了吧。”
宋时铜路过医药署,被突然传出的骇人的哭喊声吓了一跳。他走进去一看,弓.弩营众人站成一圈,皆是呆在原地,谭吟哭笑不得的捂着耳朵看着圈中正哭天抢地的少年。
“干什么呢,这儿都是伤兵,你们跑这来搅人清净来了?”
那人见宋时铜来了,抽噎着说“宋…宋指挥,我们指挥使叫人……叫人给打死了。”说完还不忘擦擦鼻涕水。
宋时铜听了又气又想笑,一巴掌呼上那少年的后脑勺,“混小子胡说什么,你们卫指挥是那么容易被打死的嘛,她被人抬回都统府了,少瞎咧咧,还有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别趁着卫指挥不在就想法子偷懒。”
那少年立即眉开眼笑擦着鼻涕跑走了,其余人醒过味来气的脸通红,追着他打。
“于一同你个杀千刀的!尽满嘴胡话,你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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