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者穈集(1 / 1)
“快来快来!吴家娘子你倒是快来啊!不得了了!”章婶子出门倒淘米水却被远远的一幕吓傻了,连忙去敲隔壁院的院门。
隔壁院的吴家娘子慢腾腾的开了门,调笑道:“怎么了婶子这么着急忙慌的,失火啦?”
“瑺菱闺女受伤啦,躺在门板上起不来身,正被人抬着过来呢。”
吴家娘子听了脸色一变,推开章婶子小跑着往瑺菱来的方向跑去。
“哎你等等我啊”仿佛往日里的腰酸背痛都不见了,章婶子健步如飞,很快就赶上吴家娘子的步伐。
瑺菱从军营里被抬出来便开始装死,趴着一动不动,街上的老百姓见到她这幅惨兮兮的模样,急忙奔走相告,不一会功夫瑺菱身后就结成一支长龙似得队伍,百姓们默默跟在后面不敢发问,只时不时地走出队伍往前望望就连忙缩回探出去的头,躲回队伍中小声与身边的人嘀咕着什么。
一部分人是来看热闹的,一部分人是得过瑺菱帮助的或是与孔清一样崇拜她的女子。
吴家娘子便是其中之一,她小跑到那支队伍的最前头,见瑺菱趴在门板上动也不动,被两人一前一后的抬着,她顿时慌了神,凑到抬着门板的谢满身边战战兢兢地问道:“这位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啊,卫指挥一个时辰前不是还押着人犯风光回城吗,怎么才这会功夫就成了这幅模样了,这是谁下的狠手啊?”
谢满等了半晌终于有人来问了,想起瑺菱的嘱咐,他将准备好的说辞一股脑说了出来:“唉,我们指挥使命苦啊,回到军营刚禀完军情,人犯还没来及审问呢,就被她爹捆了,卸了甲五花大绑的押到点兵台上足足挨了二十军杖,二十军杖啊!我们指挥使真是命苦,哎呀这涉及军情,我本不该说的,可我们指挥使命太苦了。”
谢满这厢说的声情并茂,惹得吴家娘子眼泪直掉,趴着装死的瑺菱险些忍不住了,攥了攥拳头咬着胳膊才憋住了笑意,这臭小子就不会说些别的话吗,一句话重复这么多次,刚刚教的都白教了。
谢满秉持着瑺菱唱戏唱全套的教诲,又提着气说:“你们听到的人可千万别到处乱说啊,这可是军中机密,了不得的!”
后面跟着的百姓耳朵里听着他这傻兮兮的话,嘴里连连答应着,心里惊呼着这了不得秘密还到处说,挨打的不该是你们指挥使,是你才对。
为看热闹而来的那部分人听了事情的原委,看这天也快黑了,就散去了,心里琢磨着怎么把这段听来的话更加精妙地说给别人听,好在人前威风一回。
留下的都是受过瑺菱恩惠和帮助的,这吴家娘子掉了泪后面的人也忍不住了,其中还有不少大老爷们也跟着红了眼睛,一群人哭哭啼啼的跟到了都统府门口,瑺菱不好再装死,睁开了眼,装作悠悠醒来动了动身子,随后伸手戳了戳谢满,示意谢满把抬她的门板调个头,她好和百姓们说话。
转了个圈,瑺菱一眼认出站在最前面的两人,“章婶子,吴家娘子你们也在啊。”
“瑺菱闺女。”章婶子抹着眼泪凑了过来。
吴家娘子紧跟其后,带着哭腔说道:“一挥四百病,智刃有余地,你一定好好将养着啊。”
瑺菱握住她的手答道:“一定。”
章婶子没读过书,说不出吴家娘子这般文绉绉的话来,“你一定要好好吃饭啊,明天我给你送炖汤喝。”
又是一阵哭声漾开,在都统府里散步透气的秦颂被这声音吸引,这时府里上上下下的小厮与侍从都在瑺尧的院子里围着,他就自己开了门去查看这哭声从何而来。
一开门便傻了眼。
“阿扇。”秦颂悄默默进了卫瑺尧的房间,探头探脑的在一大波人找到姜扇,冲着他招手。
姜扇看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卫瑺尧,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去找秦颂,“什么事?”
秦颂拽着他的胳膊就走,走了没两步发现拽不动了,他本不想费口舌,直接把姜扇带到都统府大门前,情况如何一看便知,可姜扇不愿走他只好说道:“照顾大舅哥固然重要,可瑺菱挨了打起不来身…”
“你说什么,她挨打了?她在哪?”
“大门口,被人抬,”话未说完姜扇就一溜烟窜了出去,“回来的。”
瑺菱还在门前与众人依依惜别,“你们都回家吧,天色不早了,家里人还等着你们回去吃饭呢。”
众人正准备挥手告别就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截了胡,姜扇一阵风似得冲过来,背起瑺菱就跑。
冷不丁被人架住瑺菱吓得三魂失了六魄又扯到了伤口,忍无可忍的骂道:“姜扇你要死啊,快放我下来!”
谢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回过神与众人相顾无言,怔愣了一会后说道:“各回各家吧。”
众人正准备散去,见巡城营的人在街上四处张贴告示,大家又来了精神,有人借着昏暗的天光凑近去看。
”俺不识字,这上头写了啥?啥意思?”
“大概意思是卫指挥捉的那人是个细作,趁军中将士聚于点兵台监督卫指挥受刑时无人审问,在看守眼皮子底下咬舌自尽了。”
等秦颂追上来时姜扇正背着瑺菱从他眼前一闪而过,他喃喃自语着:“是我看花眼了吗?”
姜扇走得快并未理睬秦颂,他便不再自讨没趣,返回瑺尧房中照看,省的姜扇怪他碍手碍脚的。
这回他却是想错了,姜扇巴不得他快点出现,好将他从如此窘境中解救出来。
在他背上多次被扯到伤口,到了后花园瑺菱见四下无人立马空出两只手揪住姜扇的耳朵。
姜扇两只耳朵被揪住,连同平日里那张冷若冰霜的脸都变得红彤彤的,一本正经的表情也终于破碎,“哎哎哎,松手松手。”
瑺菱本已无大碍,可一路上姜扇脚步飞快,瑺菱在他背上被颠来颠去,已经偃旗息鼓的疼痛感再次涌了上来,她神情苦痛,声音却清清冷冷,“不能松,松了我就掉下去了。”
月亮爬上了树梢,晚风沙沙的吹过,两人僵持着,最后还是姜扇先认了怂。
“我错了,你且松手吧。”
“哦?我竟是不知姜公子还会认错。”
姜扇有些头疼,瑺菱向来直言直语,这幅语气准没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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