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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断双鱼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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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扇心中犹豫着,话到了嘴边又反反复复的吞回咽下。

“杀了冯刀你心中应该轻快了不少吧。”他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别处。

“我想今晚大概能睡个好觉了吧。”抬头望了望月亮,月华如霜印在二人身上,瑺菱顿了顿,说道:“我杀了很多人,经常噩梦缠身,梦到的是那些被流寇杀害的无辜百姓,他们满身都是血,有的没了胳膊有的被砍断了腿,每天都会有个人抱着自己被砍下的头,他问我,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在他们被杀害之前杀了那群为祸不仁的畜生。梦境颠来倒去日复一日的在每个夜里轮回,却也是因为这个梦我不再惧怕杀人。”说完瑺菱竟觉得心中一阵轻松,从乱麻丛生的荆棘中解脱了似的。

姜扇脚步缓了缓,问道:“我记得当年你赶着回玉叟是因为伯母身体抱恙,难道事情另有隐情?”

“我娘并不是病逝也没有突发重病,而是被流寇所害重伤身亡,我和我爹远在都城,哥哥当日被夷人缠住不在城中,如果当时我在玉叟陪着我娘,断然不会让那些流寇伤她一丝一毫,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待在玉叟城,就是有朝一日杀光所有的流寇,为我娘报仇,为城中的百姓报仇。”

想到明日晨醒之时这颗人头就会高悬于城楼之上,瑺菱只觉心中痛快,整个人松懈下来,姜扇的声音变得忽近忽远慢慢连视线都模糊。

留下程郁来的人驻守安乐窝,卫瑺尧带着一行人回了军营,束手就擒的流寇们被五花大绑押回军营,一路上为避免惊扰百姓众人皆是不留任何声响。

“快快快,去军师帐内请沈夫人过来,还有谭大夫也一同请来,指挥使受了伤急需医治,耽误不得。”谢满先行一步冲进军营,慌慌张张的喊着一不留神还被绊了一跤。

听见闺女受了伤卫铎风风火火的冲了出来,为了避免误碰到伤口瑺菱依旧被姜扇背着,脸色惨白晕死过去,卫家父子二人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与流寇这一战除瑺菱外又增加了不少伤兵,谭吟忙着医治新增的伤兵暂时无法赶过去,医药署里已经挤得住不下人了,最里间的独室也有姚家姐妹住着,最终瑺菱被背进了自己的营帐中,邹月露灶上还煲着汤就被人从伙房营请了过去。

卫铎与卫瑺尧一众在帐外急得直打转,在此期间瑺尧还被他爹恶狠狠地瞪了好几眼。

宋时铜背上背着漆考弓,一手提着裹着冯刀人头的布包裹另一只手提着瑺菱的箭袋,卫家父子慌张的样子他已见怪不怪,余光里瞄见姜扇,想起那父子两的脾性他皱了皱眉将姜扇拉到一旁说道:“你快去医药署包扎吧,一路背着瑺菱回来辛苦你了。”

姜扇心中焦灼,酝酿好的话尚未说出口瑺菱就在他背上晕了过去,一路疾步赶回他的脸色也难看的很,“等确定瑺菱无事后我再去医药署。”

“我劝你还是即刻就去,趁着都统与副将还未醒过味来,若是等他们想起来是你一路背瑺菱回来可有你好受的,定要追着你问东问西。”

宋时铜见姜扇仍是满脸不情愿对着一旁的士兵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们将姜扇带去医药署。

好一阵忙活之后邹月露掀了帐帘向卫家父子两招手,道:“好在止血及时伤口没有再渗血,我给她上了药也已经包扎好了,等谭大夫处置好医药署的伤兵再过来给她把个脉,开了药送到伙房营去,我先去煮个红枣汤过一会儿送来给她喝让她补补血,这会儿人还没醒,你们手脚放轻些别打扰到她休息。”

卫家父子掀了营帘进帐,见到瑺菱呼吸平稳的睡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生怕惊醒瑺菱两人并未多留,又蹑手蹑脚的出了营帐,还未迈出几步卫铎冷不丁问了一句:“刚才是姜家那小子一路将瑺菱背回来的?”

卫瑺尧动作一僵正准备辩驳几句又听他爹说道:“你这当哥哥的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让瑺菱受这么重的伤,我说过多少次了在外一定要护她周全,你说,你是不是让她与冯刀交手了?”

“亲手砍下冯刀的人头是瑺菱最大的心愿,我怎能阻拦?况且她办到了。”瑺尧虽也心疼妹妹,可与一了瑺菱的心愿相比他果断选择了后者。

“你们当着我的面商议的计划里可不是这么说的,一个个都这么擅作主张!”

卫铎准备回府拿些银两,明个一大早买些名贵的药材给瑺菱补补身子,临走之前撂下话命卫瑺尧好好审讯押回营的流寇,查出羟人究竟是怎么勾搭上他们的。

瑺尧挨完骂望着蒙蒙亮的天只觉困顿,晃了晃神又进帐看了眼瑺菱终是去办卫铎交代的事去了。

医药署里已是人挤人的状态,前两日被城外村民砸伤了脑袋的伤兵已然成了伤势最轻的,眼下医药署里实在是连站脚的地方都没了,谭吟只好匆匆给他们多换了一次药,让他们回自己的营房里睡大通铺去。

谭吟忙的脚不沾地,匆匆为姜扇包扎好肩上的伤又紧接着为下一个伤兵忙活。

姜扇道了谢便起身离开,一刻也不舍得耽搁脚步飞快的赶回瑺菱的帐前。

因着有邹月露照顾,此时帐里帐外并无其他人照看,而此时的邹月露还在灶前煮着汤,若是他此时进了帐内就成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姜扇站在帐前犹豫挣扎了片刻还是选择了正大光明的进去,奈何这营帐并无房门他只好将帐帘收起打了个结,帐内如何由外边能看的一清二楚。

看着熟睡中的瑺菱他只觉心中安定,独自躲在程郁来房中时他心中的惴惴不安在见到瑺菱的那一瞬间即刻化为心安,身处流寇贼窝自己一时头脑发热竟想要一诉衷肠。方才瑺菱所说的话在他脑海中一刻不停的转着,他心中一揪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在心疼她,想到她身上的伤,姜扇心中越发不是滋味,酸酸涨涨像是缺了一块似的,空乏无力。

那些未说出口的话犹如乱麻丛生攀满他的整颗心,姜扇思绪万千,想着自己大概也只敢对着熟睡中的瑺菱说这些话了,他有些无措道:“我想通了一件事,心里觉得慌张胆怯无法言喻但又实在情难自已。我两自小相识,每年的五月起我就开始掰着手指头数,你究竟还有多少天能到都城,会不会提前到达,那年你走后我写了很多封书信,可惜直至今日未有一封寄出,等了许久也没有收到你的书信,第二年起你便不再跟随你父亲前往都城述职,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只有每年的夏季我才能见到你,可从那年起连短暂的夏天都消失了,当时我心里突然窜出个念头来,若是能年年季季与你像从前那般…该有多好。我不敢多想,只告诉自己是为了青梅竹马的情谊所忧愁。”

姜扇的心跳的越发快,心里不断重复着她听不见她听不见,这才敢继续往下说:“其实我来玉叟确是有不小的私心,到这儿的第一天晚上我整宿未眠总觉得心跳如擂脑袋里有根弦绷着,而这弦的一张一弛却是牢牢把握在你手中。什么为了青梅竹马的情谊,都是我自欺欺人罢了,其实我早已对你心生爱慕而不自知。”

烛火快燃到了尽头,姜扇起身去换蜡烛,红彤彤的耳垂在烛光下更显夸张,原本熟睡中的瑺菱睁开眼一瞬不瞬的盯着姜扇的背影,在他转过身时才重新阖上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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