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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得好好的(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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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了几日,又晴了几日,乍暖还寒地折腾了些时日,总算是送走了待的够久的沉沉的冰雪气。

这样好的暖春午后,澄儿睡着,我醒着。百无聊赖便去了梅园赏花。

天儿是暖了,梅花的花期却没有几朝,顶多熬过三月底,便要给另外三季的芳菲让路了。

“这是谁,怎么睡在这露天地里?”这样慵懒的午后,再婉转多娇的声音也是略略有些刺耳。

我自摇椅上睁开眼,望向头顶仍是繁密的花枝,暗自想道,花影遮头,怕是算不得露天,梅园又偏僻,来来去去也就是后宫里的几个人,用不着避嫌,真有什么外男撞进来,便不是我这个妃嫔的还活不活的问题,而是周慎这个皇帝还要不要当的问题。

显然,后者在其位,谋其事,他要做明君,而且几乎已有了明君的样子,后宫里自然不能也不会有这等荒唐事。

便是有了,也是没有的。我不由得想起前世的某个惊世骇俗的宝林,算算日子,也快来了,春寒未退,多个帽子避寒也是好的。

我一脸大梦初醒的恍然,大概没人从我痴傻的面皮上能瞧出来,内里转动这等生怕今上着凉的大逆不道心思。

清醒了一些,我起身转向来人的动作刻意放的缓慢,却仍是被晃花了眼。

好一个拥金攒玉,如珠如宝的美人儿!

四妃之一的贵妃谢伊儿正站在不远处,宫装华贵,首饰精巧,难得地没有夺了她本人的风头,太师府嫡女的风姿,似乎该是如此,骄矜而不矫情,傲气而无卑劣。

“贵妃姐姐好。”我轻轻福了一福,此时不再是那个需要在她靴前跪下的美人,敬着她进宫的年份久,也需礼遇。

“这位妹妹瞧着倒是眼生的很。”贵妃的嗓音很圆润,比方才开口的宫女金钿儿要入耳得多,听闻谢家常年有名医留守,谢家嫡女的珠圆玉润,身子健壮也是旁人羡慕不来的。

眼生吗?前头那位淑妃娘娘方才还在我的梦里哭,像是轮回道上并未走远,谢家姑娘的记性怕是不大好。

“回娘娘的话,这位是苏家送来的,月前进宫,现在仍居长留宫。”金钿儿适时接话道,这位宫女模样不差,只是脸长,再短个三寸正正好好。

我本来带着的两个宫女,打发了一个阿娇回去守着澄儿了,另一个阿俏见我睡在树下爱,回去取避风的斗篷,还未回来,有个愿意动嘴的在跟前也好。

谢贵妃从前就跟良熹姐姐不大对付,我也没指望能在她这里讨到什么好,只是秉承着“骂不还口”的原则罢了, 她总不见得还能打我吧。

我半是认命半是无谓地想道,未必几句话还能教我投了井去不成?

在我垂着头装孙子的时候,我感到谢贵妃的目光上上下下将我打量了好几个来回,也不知瞧的是什么,纵使有心,我也开不出花儿来,这一园子的花儿难道还不够瞧的吗?

“苏家这是破落了不成,前头的尸骨未寒,后头的模子就打好了。”敢情您这是记的得,成心来这梅园解闷的呗?

事实证明,不只是瘦美人的牙尖嘴利叫做刻薄,总是宫苑深深,困在里面的女子总要想法子排解,雍容华贵的气派一点儿也没耽误谢贵妃嘴上不饶人。

“姐姐说笑了,良月是张家女,苏家是我外祖家。”我扮着乖顺。

“都住进别人的寝宫了,这时候论起内外来了,倒也有趣。”谢贵妃自顾自地笑起来,“无用时任是金子打的银子砌的也无人高看,有用了草芥捏个形儿也要捧上来,不知打的是谁的脸。”

“娘娘睿智。”我赞叹道,非是我狗腿子发作,实在是想不到她金玉其外,内里却也另有一番透彻,确实令人佩服。

“贵妃娘娘这话说的好,只是不知说的是苏家还是谢家。”园门外有人高声,贵妃的仪仗挡着,我看不清来人,声音也不是熟音儿,丫丫叉叉人不少的样子,位份应该不低。

等来人走近,又向贵妃行了礼,我才想起来,这位是徐盈蕊,出自太后的母家,是以虽居美人位,等闲的也无人敢看轻了去。

“梅园今日也不知刮的什么风,什么大神小鬼儿的都来齐了。”谢贵妃一下子变得冷淡,带着身上累金丝缀宝玉的簪环首饰也失色的不少,若是方才对着我她还端着些世家女的自命不凡,不肯失了风度,露怯于人前,此时对着徐美人,竟是毫不掩饰厌恶之情。

如此看来,却也是个直爽的人。何况我顶着这样的名头入宫,按理说,各宫交好自然是白日做梦,这新承了恩宠,应是不会有人这样性急要寻我的错处才对。

谢家养出来的女儿,不说像谢南那样人精似的,也该沉得住气吧,今日呼瘌痢撞进这残枝败叶的梅园来,凑的哪门子热闹?

还有徐美人,能被太后看上的人自然不会简单,就看她一句话让谢伊儿破了功,想来平常也没少给她添恶心。

若还是从前,我肯定不知道徐美人将“苏家”和“谢家”相提并论是什么意思。

贵妃明艳丰腴,生养了两个皇子,与懵懂无知尚在怀抱的澄儿不同,她的临琦与临珀,与临玉太子年岁相当,谢家定是下了大功夫才做到如此地步。

今上立的是中宫之子,却又使本为左丞的谢琪为太子少师,其中深意,在我看来,敲打有余,给脸不足。

谢氏一族中不乏才高之辈,数年来却无科举中榜之人,偶有得中,不痛不痒地吊在榜尾,不咸不谈地分个闲职。

谢家兴衰荣辱,看的从来只是那一人的脸色,若不然,谢家长子谢芝,与我兄长同年,至今为止仍闲在府中,一事无成。

而今年,破天荒的出了个状元郎正是谢家八子。

这难道说明不了今上的态度?

今上勤勉,万事亲力亲为,朝堂上看的是谁肯埋头做事,谁又只顾着昂头讨赏。

谢家儿郎的出息不在个人,也不在谢太师手眼通天,若是还想长久的富贵荣华,谢太师很该把手收一收。

贵妃才笑苏家逢迎巴结,而谢家似乎并没有这样逢迎巴结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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