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死神在招唤（2 / 2）

罗保全耐心解答：“滩的水流冲向江心，再划几桨就到华堂镇下码头，可以事半功倍。如果不冲这滩口，走没有滩的较平缓江段，虽然较为安全，但是要绕很远的水路。而且船被冲到下游，拉上来要拖三道桥、二道桥、万家沱等几个大滩，十分费劲，要拖两、三个时辰（四至六小时）。所以，必须在这‘叫化岩滩口’冲过去。这是古来的经验。”

此时，船即将冲到波浪汹涌的“大滩口”，罗保全的声音高到了压倒江水的呼啸，连连快速地、有节奏地吼着：“使劲！要冲了，要冲了！冲！冲！冲了！冲了！最大劲！最大劲！最大劲！”“斲轮老手”罗老爸，使出身平解数，稳稳掌握舵把（后桡）。

叫鸡子也不时地随声附和帮腔：“最大劲！最大劲……”

刘文英、赵瑞芳等中、青年妇女，挤在船里，都提心吊胆，并住呼吸。

罗保全尚未丝毫松劲，继续以最大、最严厉的嗓音大吼：“不能松!更使劲！推！推！推……”罗保全奋力施展降龙绝招“勒水桡”,顶住龙筋，不让船被龙筋“打直”；突然一个“鼓喷水”（水暴）,将船前右侧向上一鼓抬，船尾顿时跌入深谷一般下陷。对水上行家罗老高手来说，这是司空见惯的家常便饭。

谁知罗老前辈能力举千斤的双手，将“后桨”向左下部奋力一压，要借“龙筋水”的力量“抬桡”，这是“使巧力以水治水”的绝技……然而，那是这段江流特有的江内强大猛力的水住，突然往上鼓起的“水暴”，水势极为凶恶，无论多高的技术，即使空船遇着也往往被掀翻。罗老英雄本可以把船尾“抬”平衡起来，但后左船舷呼地一下涌入狂浪。罗老板只“来得及”吼了一声永别似的“啊嗬(泡汤、完蛋之意)……”

船身立即侧向上水一滚，眨眼就翻了个底朝天，人、船、物顷刻被江水吞没。

《罗保全》水上行家心肠软，只为减载苦叫喊。但因技高迷信惑，一船人就下场惨。

无情的江水滔滔不绝，前赴后继地奔流湍急，表面只有狂浪在无表情地唱哀歌。其他什么都没有，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洪菊花在此之前，正在想：“在华堂镇买一包煮鸡蛋、核桃仁、花生米、香蕉、奶糖……”忽听“啊嗬”之声，忙大吸一口气，就被葬入了水里。

在水里的人们，乱抓，乱扯，拧成一团，翻翻滚滚向下沉没。

这时期江流正在“退水”，俗称“饿老虎水”，“二杀子水”，“势如雷霆暴怒，尤为凶悍狂恶”，莫说不堪入目的一叶扁舟，即使一座雄伟大山，它也“照样吞噬不误”。二十二人和财物、船体，好像“半勺盐沙落入沸腾的一锅滚水”，晃然不见。

江面只有激浪，旋涡，“鼓喷”水，以及气吞天宇的咆哮声。仿佛说：人类这么渺小，这么自不量力，这么不守“天规”，还是这么悲惨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