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章 二皇子的脉象(2 / 2)
二皇子的生日为何不在腊月里?冰天雪地的,他一定躺不住。
——不过也不好说,万一他躺得住,他们这帮缩在旁边等的人就难熬了。相比而言,五月也是不错的。
傅桓真正这么胡思乱想着,背上突然被一股大力拍了下,司徒煜朝她挤眼睛,压低声音:“你过去看看表兄怎样了?”
“为何叫我去?”正常情况下,应该能多远躲多远才对,被他跟来已是无奈,她怎么还可能自己凑上去?
“表兄一向宽待你,”司徒煜理直气壮,“何况你是个丫头,他不会同你较真。”
傅桓真翻白眼:“人要是真疯了,还会记着不同我这个丫头较真?”
“叫你去便去!”司徒煜跳脚,“表兄可是在你酒楼出的事,难道跑得了?”
傅桓真冷眼睨他,十分鄙视。
“主子,我去。”沉香道。
“我去吧。”傅桓真抬步,“你替我看着这个临阵卖友的无良人。”
“你这般说得好似表兄是个大恶人。”司徒煜在后头不甘心道:“平日哥哥那样疼你,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你,这时要你替哥哥做点事都难……”
傅桓真充耳不闻,在陆呈和侍卫们希翼的眼神里,一步步挪到二皇子近旁。
二皇子连姿势都没变,若不是双眼反射星光,真要叫人怀疑他是不是又晕过去了。
“王爷……”傅桓真试探着开口,“王爷?”
二皇子没动静,也没发作。
傅桓真回头,看见司徒煜在后头挤眉弄眼叫她继续,只好又试探着说道:“王爷,夜深露重,呆久了怕身体受不住,要不回吧?王爷想来,明日再来便是。”
二皇子仍是没反应。
傅桓真觉得没辙,反正看二皇子的样子应该问题不大,顶多大家再陪他呆些时候算了。
“王爷,那民女先过去了。”她说着准备起身,刚一动便被扯住衣摆拉回去。二皇子张口丢来一句:“留着。”她滞住,不敢乱动。半晌,二皇子还没有起身的迹象,她脚酸,换了个姿势,惹来他一眼。她讪讪笑:“殿下,没受伤吧?大伙儿担心着呢。”
“死不了。”二皇子冷冷道。
傅桓真无奈朝周围看看,司徒煜朝她拱了拱手,又朝二皇子指指。傅桓真暗道司徒公子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对他贱到没品的表现十分唾弃。
她正竭力想着说什么话让眼前这个明明十几岁,外貌接近成人,此刻心智只怕不如幼儿的皇子恢复理智,突然就听见他幽然开口道:“今日是我母亲死忌。”
傅桓真几乎蹦起来,心里如有一万个草泥马奔驰而过。
好好的,殿下您究竟是哪里短路了,挑了这个时候、挑了她来谈心呢?大家可没有熟到那个地步啊?
不想皇子殿下如开口那样突兀地就此住了口,仿佛刚才那一句话只是天外飘来的画外音。
过了一阵,大概因为周围寂静,大概因为火光之外的黑暗,傅桓真心里也是一恸。生日即是生母忌日,任谁来说恐怕都是过不去的一道伤,二皇子平静的语气后面,不知埋了多少悲凉痛楚。
于是,她鬼使神差跟了句:“我一岁丧母,祖母将我养大。我才想起,竟没问过亲母忌日。”说完立时又后悔,收却收不回来,直想扇自己几耳光,却听二皇子“嗯”了一声。
此后许久二皇子都没再说话。
傅桓真暗自松口气,借机朝他面上看了几眼,但夜色深重,虽有周围侍卫们点起的火把,始终不足以看清他是否有什么不对,待要再看,又怕他起疑,但沉香所说的“毒”字她又始终不能释怀,尤其在他低语着生母忌日之后。
——她还是忘记了眼前这个少年是怎样心思敏锐的人。她以为自己的偷看遮掩在夜色之下,不想还是被他察觉。
“说。”二皇子道,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凛然。
傅桓真想了想,道:“王爷,民女近日跟着西席学了点看脉问诊,此时也无甚事情可做,能让民女拿您试试手不?”
二皇子看了她一眼。她讪笑——害怕使人脑袋短路,她这个借口用得委实别扭。
正冥思如何挽救,却见二皇子轻轻抬起一臂,手腕落在她膝头,她连忙道声得罪,伸手搭住他手腕脉门。
指下脉动有力规律并无异常,体温也无变化。
傅桓真喘口气,一连重复三次,三次脉象无异。
她收了手:“我第一次给人看,怕不能作数。从脉上看,王爷有些积火,平日三餐多用些败火的食物就好。”
二皇子望着天,语气半点波动也无,道:“说实话。”
傅桓真一窒,想起那年圆通寺后山初见,这少年给她的那种危险感果然并非错觉。
“民女愚钝,瞒不过王爷慧眼如炬。”她光杆地承认,尽量压低了声音,“不过此时王爷脉象的确无异,民女要回去请教师父,得了结果再来禀报王爷,可好?”
半晌,二皇子慢慢起身,抬手捂了后脑朝着马车走去。
“回吧。”他下令道。
隔日,傅桓真从酒楼老板处看到了一张数额巨大的账单,拿在手里,如同烙铁一样滚烫……这笔帐,最后能不能从司徒公子那里讨回来,其实还是未知。
真是肉疼。
……
……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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