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黑冰(1 / 2)
土耳其西部,伊兹密尔,纳索西斯公爵府,酪素漆漆制的烤瓷白瓦贴满桦木廊柱,一根根略带棱角的圆柱体呈一排笔直的立在刻有金色郁金香花纹的地砖上。
府上,某废弃军用打击偶人清洗池,雪魁,这个一头短银色卷发,红瞳,梯形腮络胡形象的魔族中年男子,穿着一身不符合其身份的深蓝色军装推开池子所在的大门,走了进去,将背着的巨大背包卸下,扔到地上,喘了口气,随即用手紧贴心脏,四十五度弯腰鞠躬行礼:“尊敬的领主,您所需的人壳到了。”
发黑的池水中荡起一道浅浅的涟漪纹,一个细而狭长的声调从水中传来:“谁?”雪魁再度鞠躬:“我,您衷心的下属。”
水中的杂音渐渐清晰了,散去的波纹又重新向池中聚集,水纹凝结成一个小点,变成水柱冲天而起,在空中形成一个人形。
“雪魁,你应该清楚,比起效率,我更看重表面功夫的质量,只有做到这一点……”水变成的人钻入了雪魁带来的人类躯壳中,那死人瞬间活了过来,抖了抖肌肉站立起身子:“咳咳,只有这样,才能向抛弃我们的这个世界复仇啊!”
雪魁单膝跪地,手捧心脏:“日安,永远追随您,我的领主!卡斯特大人!”站起来的人将棕色的头发变换成紫色:“果然是我最衷心的仆人,连他杀过的人,伤口处理的都是如此完美无瑕,只是,我不是人类,不喜欢这种作秀,我更在意仇恨的大小,以及,死者的价值!”
雪魁笑着点起一根烟,将皮靴抬到雕像基座上,笑道:“放宽心,个顶个都是饱受情感折磨而死,这种仇恨会伴随着杀戮在你的心中娓娓道来。”
雪魁将一件黑皮衣递给卡斯特,几分钟过后,卡斯特捂着这个身体的心脏说道:“不错,确实感觉到了死者的怨念,只是,以赫梯现有的防腐工艺,只能将尸臭掩盖七天,如果不能找到更先进的防腐工艺,或者新鲜的尸体,我就只能再度以浸过人偶的脏水来填补身体的空缺,或是,回到那尊石像里,雪魁,作为我的下属,跟了我这么久你也应该明白一点,在手握权杖的今天,我的眼中容不得任何的沙子,任何的空缺……”他揪住雪魁的胡子,用侧颜威胁道。
雪魁问道:“为何不直接操控公爵的兵力占领伊斯坦布尔?”卡斯特夺过雪魁的烟,深深吸了一口,将烟弹入池中:“一旦宣战,斯巴达得到了消息就会倾巢而出,届时,恐怕全腓尼基的魔法师都会朝着辛格威尔山的方向聚集,嫌命长你尽管去找死,再说了,现在东西方的奇怪联盟已经将我们挤到了这片土地上,我们在西方还有赫梯,东方还有狄,趁着这两个国家还未背叛,我意识到只有你我,才能带领魔界走向最终胜利。”卡斯特整理好衣服,坐到石像旁的基座上,雪魁帮他点上一根烟。
卡斯特深吸一口:“呼,克法那个叛徒,我早就察觉到他这颗定时炸弹,只可惜,没有料到他背叛的速度,他竟不念我过去一丝一毫的恩德,将我的原身咒化成一尊石像,害的我受尽灵界给予之耻!然后,日复一日的在这个池子里浪费时间,眼睁睁的看着曾控制的广饶大陆被分裂成九个愚蠢的人类政府!”
雪魁说道:“是的,前不久我的干女儿也背叛了我,现在要想收集一具完好无损同时由怨恨饱满的尸体,越来越艰难了,一方面要给愚民传播您的旨意,一边又要避免锦江盟以及各地奇葩政府的通缉,所以,我意识到只有坚定意志才能在这条扭曲了善恶的非极端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我会永远追随您,我的领主。”
卡斯特叹道:“辛苦你了,雪魁,拿上伪造的护照,去东方办事吧!不久之后,我会给你打通一条属于我们的通途,不用再寄人篱下望着别人的旗帜!”雪魁带上帽子,抓起空裹尸袋转身将离,卡斯特最后一次唤他:“雪魁……”雪魁回过头:“什么事情,领主大人?”卡斯特摸着自己冰冷僵硬的他人的皮肤:“去东方归来的时候记得给我带几瓶桂花油……也没什么,就是两年前的回忆,仅此而已。”雪魁掀起门板:“我会的,领主大人。”话毕,他跳了下去,从府邸的废弃下水道爬了出去,用瞬空符转移回了商洛的墓穴基地。
卡斯特打开门,从后门进到了官邸中比较光明的地带,硕大的琉璃罩子灯,挂在厅堂上的银质金属鳞片,与那朱砂喷涂的红色浮雕,圈着纯金的相框。
赫梯人将每一次战斗的胜利都雕刻在这些朱砂浮雕上,用黄金圈起来供后人瞻仰。
当然,那些胜利其实都是政治上的胜利,在诸多前朝老将的眼中,那都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卡斯特在伊兹密尔,被新晋政策拥护者瓦德西·纳索西斯奉为神托,他不断蛊惑赫梯政府向外扩张,并向瓦德西出谋划策。
那瓦德西带着一顶镶满各色珠宝的金色南瓜礼帽,穿着一身亚麻布亚光橙色长袍,内着羊绒毛衣。
他留着一头中分金色卷发,短粗的发丝就像一根根成熟的香蕉,他一双如薄荷般绿色的眼睛深深刻在满是皱纹的脸上,毛茸茸的胡子扎根在双下巴上,像浓稠的焦糖,在那时,双下巴是欧洲人的自豪。
“哦我的神托大师,上天将充满黄金的克里特岛摆在我们强大的军队面前,简直就像拱手送给我们的一样,我们的淘金队已经去摸底了,不久之后军队也将从伊兹密尔的东岸起航,开启赫梯人胜利的篇章!我愈发觉得,和您合作简直是天赐之和啊!往后不懂之处还请多多提拔才行!哈哈哈哈……吃好,喝好,玩好啊!”在一串长长而尖锐的笑声之中,他的形象在卡斯特眼中愚蠢化了不止一倍。
散会后,灯光逐渐熄灭,卡斯特在黑暗里摸索着剩下的羊油以及乳香,在别人不注意的时候脱下衣服来将乳香全部擦在身上。
“如果雪魁不在七天之内给我带回来新鲜的尸体,这具恐怕也会彻底腐烂,尽量用香料来掩饰这股气味吧!哼,愚蠢的赫梯人,尽管笑吧,待我吸收掉一千具因仇恨而死的灵魂的怨念之后,整个世界都将沦为我的玩物!到时候,就算是诸神之主,又能奈我如何?这世上哪还有什么救世主,哪还有什么神托,什么诸神?一切都不过是利益作用下的产物!而战争,却只有一个十分简单的道理,那就是只要你够狠,世界就会向你屈服!”
同样是这样一个夜晚,在东方,赤陵,海军军港,将军府中,科尔雅在厨房生火做饭,巴赤鸢将在不确定的今晚某一时间扬帆归港。
“玛格达姐姐!看我给你从山上采集的松子!”东谷莺煖推门而入,提着一麻袋松子。
“真没想到姐姐除了外交,连厨艺也这么好啊!我真是愈来愈崇拜你了呢!”东谷莺煖蹭在科尔雅的怀中,科尔雅一边捏着锅铲一边体会着心里痒丝丝的甜蜜,终于有人不再叫她狐狸精了呢!给别人最大的帮助莫过于立刻消失,让这些流言秽语去他的鬼去吧!
“其实没什么啦,之前在极北扮演空幽的场面的时候,每天都有大量的进贡来的东西被我当成食材,其实并不用去愧疚什么,因为我也快把那些事情忘记了,剩下的就只有这些细致动听的声音……”
良久之后,科尔雅与东谷莺煖将菜品摆满一桌,供水手们胜利归港时享用,东谷莺煖听到后门有一点声音,便赶忙对科尔雅说:“姐姐,哥哥会不会从后门给我们一个惊喜呢?我去看看!”东谷莺煖去后,科尔雅静静的坐在大厅饭桌的尽头,望着空荡的门扉发呆。
阿鸢,证明一种志向的伟大,难道就注定要抛弃过你曾许诺过的幸福吗?难道婚礼上的一场癫狂,比不上国旗下的诚惶?其实,她从嫁给他的那一刻,就已经预料到了这种半个月的孤独与一天的幸福,却没想到,明明是做好准备的事情,那种冷淡却依然会让她痛苦不已,如果痴心成为爱情注定的考验,那么一生一世会在何时成为事实?或许,就在风浪涌起的礁石下,酝酿着阴谋的漩涡,或许远航的水手,永远只能在一夜说出一声问候,却撇下数月心酸于不顾之冰海倾涛……
就在这时,屋外一阵紫色的烟雾淼淼升起,随后,科尔雅便昏睡了过去。
门外一名黑衣人踏进门槛,他披着着黑色的围巾,戴着一顶褐色的皮帽,穿着一件束体的蓝黑色皮衣,走到了科尔雅的身边,掀起她一根根细腻如流水顺滑的银丝,轻轻嗅起,叹道:“空幽的人吗?这是桂花油的气息吗?”男子扯下面罩,正是雪魁。
巴赤鸢放下船板,岸上的人向水手们投去鲜花,凌津振大副与那些少女攀谈,巴赤鸢趁机拉着铁铎离开了红尘之地,往清冷的通往府邸后门的那片梧桐花开的树林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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