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2 / 2）

“明灯师伯！”归还失声叫了一声。

“……”

明灯侧目望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没有应声，只是引力而守，拳指双错为入魔反噬后的李青颜推血守命。

菩提子虽然镇住了她爆乱横冲的魔气，却无法阻止入魔后心神所受到的反噬力。

小厢之中尚燃一盏青灯。

灯色微薄。

这微弱的灯色便似她竭尽的生命一般，晃荡之中叫人看着揪心。

“……”归还愣愣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明白了过来他正在救人，怕他分心，也不及多想其它，便忙提了一桶水过来，跟着将怀里的伤药一字全布排了开去。

他早先晨工暮作，走的山野之地多了，身上便惯了带着一些伤药。

明灯推手一把，一力托住了她的手臂，折掌之余将内力源源不断的传了过。

佛元一点一点的熨烫着她走曲的经络，渐渐地淡去了她左眼处诡异的魔纹，归还站在一旁打量着这个黑衣人，这番细看了，才看见这人竟是个女子。

见着明灯过了几次内功给她，却也不见如何好转，那双目闭的紧，沉然的仿佛死去一般。

“明灯师伯，这位女施主可无恙？”等到明灯停下了手，小沙弥便忍不住问道。

“……”

明灯沉默了一会儿，随即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黑衣看着不明显，但是望着这样多的血口和换了一地的纱布，归还看着也是不忍，“怎会……伤得这么重，这位女施主是……？”

“她是救我的人。”明灯开口说道，“归还，你暂且莫要告与旁人我回寺了。”

“这，可是发生了何事？”

归还有些不明的问道，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道，“我曾听几位上山的施主说及明灯师伯受魔教妖女所胁一作质子，寺中师兄弟很是担……”

言字陡然一顿，归还猛地转过头望向了倚墙而坐的女子，瞪大了眼睛，“她——她就是——”

“她是救我的人。”明灯又重复了一遍。

“……”归还一时哑然。

隐约的，他觉得眼前印象中一直沉若古井的佛者有些异样，却又不大说得上来。他到寺的时间并不长，对寺中的师叔师伯们多有些敬畏之情，只是……

“归还，你下去吧。”言字之中不咸不淡，不冷不热，是印象之中的泰然沉定。

“……可要为这位女施主请医？”归还有些拿捏不准的问他，语气中隐约有些试探。

“不必。”

明灯沉默了一会儿，就在归还的眼前扶起了尚在昏迷之中的李青颜，将她半揽在怀里。归还的年龄尚少不懂人间事，虽觉得举止似乎有些不妥，不过又说不上来，再加上辈分在那里，便更是不敢说一字。

“归还。”明灯扶着李青颜在他的面前停住了脚步。

“明灯师伯可是有何吩咐？”归还恭敬的作揖。

明灯却是没有开口反而沉默了下去，场面一时变得有些死寂沉沉。归还问了一句后没再听到声音，心里不觉有些奇怪，便抬起了头正想问他。

“啪嗒。”是一个非常清脆的响指在他的耳边响起，在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

恍然抽魂。

归还一时犹如失魂一般的呆立在了原地。

抬起的僧眸是经了血后妖异，端生了一抹喷薄欲出的杀意，转得极其的深重。

明灯一手揽着昏迷中的李青颜面色生冷的望着眼前的小沙弥，直望了许久后，他但缓缓地起指线收，神色不动的抽离了对方的忆识。

袖中的香檀生得蛊惑易迷。

“下去吧，你什么都没有看见。”明灯合掌碎化了那一线忆识，直散作一片晶色，他抬头说道。

“……是。”

归还混混然应了一声，随即形若木儡的一作转身离开。

化魔的反噬导致周身经脉尽断，血裂而迸，这血腥气实在是生的重，一路南下，他初时为了掩藏她这一身的血腥气也曾藏于屠户家中，但是眼见着她伤势再三恶化，实难在坐视下去。

他的厢房在天门守的禁地之僻，那里布设慧空法师所遗留下的法界，非常的安全。

但是经此一事，菩提寺便已往来了不少江湖人氏，要往天门守势必要穿过菩提寺，如此，她这一身的血便无法不先行处理。

归还走后，明灯就着清水洗了一遍她的伤口，随即自怀中取了一拇药瓶空出了一粒喂给了她。

“……”手指抚过了她额前的碎发。

明灯静静地望着她。

生冷的眸子渐渐地缓和了下来，怀中的女子犹如在沉睡之中一般，失了那一份狠戾与冷漠，苍白的脸色看着脆弱而虚无，只是那唇线抿得紧，透露着倔强与孤傲。

“如果你找不回你自己……”

明灯小心翼翼地将她揽入了怀里，低下了头，但附于她的耳边轻声低喃，“便做明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