羁绊藏隐痛(三)(2 / 2)
姜云尚道:“那这本先给我吧。”</p>
张筱漫道:“差几个字,而且签的乱七八糟的,回头补一本,一起给你。”</p>
姜云尚仍坚持张筱漫留下未签完的书,而且理由十分充分:“别啊,先给我。我拿回去显摆、证明一下,我真认识你。”张筱漫将签一半的书递还给姜云尚:“也好。”心爱之物意外毁坏,娄兰的一吻,碎了她的心,方寒的一吻一抱,摧毁她最后的一丝希望,她需要离开这儿,马上离开。</p>
娄兰幸灾乐祸的一笑,看张筱漫又张罗要走,周浩宇闹得更起劲:“酒还没喝呢,不能走。”</p>
竭力掩饰被搅得翻天覆地的心绪,张筱漫复又站起身,穿上羽绒服,满怀歉意道:“不好意思,我真有事,酒,我现在喝,自罚三杯。”说着,自顾自地开始倒酒,二两半的口杯,倒满四十五度白酒,连干喝三杯,禁不住轻咳咳一声:“大家慢慢吃,玩得高兴点儿,喝酒唱歌都我请。”</p>
周浩宇还是纠缠个没完:“三杯哪够儿啊。”</p>
张筱漫脸色一冷,一皱眉,二话不说,拿起一瓶白酒开始喝,喝到一半的时候方寒和秋枫同时站起来。秋枫先一步抢下酒瓶,呵斥:“筱漫,你干什么?”</p>
张筱漫瞥瞥被秋枫夺去的酒瓶,不明白他紧张什么,解释道:“喝酒啊。周浩宇不是说我喝的酒不够吗?我一次喝完,这酒虽然第一次喝,但口感不错,我喜欢。”秋枫语气里的怒气加重,斥责道:“哪有你这么喝酒的?”</p>
“你可能不知道,我就这个喝法儿,滢潆知道,我俩都这么喝。”张筱漫扭头看向点头回应她的陈滢潆,又转头冷冷的直直的盯着周浩宇,语气依然温柔但却有种不怒自威之感。心中寒气外泄,骤然冷面逼人:“如果你想拼酒改天找我,今天,真对不起,陪不了。”语毕,从包里掏出黑色卡片递给王乐瑶,看向姜云尚:“今天这顿算我的,我迟到又早退,算是赔罪,大家玩的开心点,我真得走了。”完美得无可挑剔处事方法,淡淡的微笑,转身即黯然,疾步离开。她无法再继续视若无睹地忍受方寒和娄兰在她面前打情骂俏,就算今天的张筱漫再坚强,此刻,她也无法继续故作镇静。</p>
秋枫匆忙起身,向大家告别:“大家继续啊,喝酒不能开车,我得送她。”</p>
姜云尚瞥一眼方寒,低头转而盯着封面上的诗词,诡异的一笑,抬头望向张筱漫离去的方向:“不愧是文院的一等一才女,笔名和名字都藏在诗里了。”</p>
“这还是张筱漫吗?刚刚那种寒气逼人和娴静如水之间的切换太吓人了,真是越温柔的人翻脸起来越可怕。像不像行走的阴阳煞?”</p>
“像,你别说这个形容还真贴切……”</p>
张琨道:“方寒,幸亏你走得及时,否则这冷热交替,跟中了阴阳煞似的,还不把人折腾死,还是娄兰好,一直这么温柔如水。”</p>
娄兰得意、轻笑张筱漫的落荒而逃。忻忻自得的说:“两年不见,张筱漫酒量见长啊。”张琨没心没肺的说笑道:“那是,筱漫现在可是海量,咱们这些人加起来都喝不过她,这点儿酒算什么,桌上的酒都喝了也不是事儿。”</p>
王乐瑶没好气儿地白她一眼:“如果每天睡前你也来二两衡水老白干,酒量肯定比她好。”</p>
方寒的目光没有从张筱漫身上离开过,认真分析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变化。签名时颤抖的手和潦草的字迹,又冷又敷衍的笑容,转瞬即逝的悲伤表情和默然身影。百思不解:“她在难过什么?现在的她若不是难过到了极点不会如此不能自控。因为谁?是我吗?”想到这儿方寒毅然离席追去。</p>
娄兰正准备起身随他而去,陈滢潆眼尖的拉住她:“你干嘛呀你?方寒上个厕所你也要跟着?给他留点空间,要不然嫌你看得太紧,不要你了。”</p>
娄兰心明眼亮微微一笑,敏锐道:“你和筱漫什么时候变成好朋友了?”</p>
“我和筱漫可不只是好朋友,是酒友。我们俩没事就凑到一起喝一次,一个月得有三五回在酒吧喝到天亮,第二天还能正常上班。我和筱漫的酒量那可不是一般人能企及的,尤其是我,我比她还厉害……”陈滢潆拉着娄兰,说着自己如何酒量惊人。</p>
酒店外,寒风凛冽,雪花飞舞。夜空中月儿弯弯,清冷皎洁,星儿稀疏零散,雪白的世界里,霓虹灯五彩斑斓,酒入愁肠,不醉也伤,爱衍生出的芥蒂吞噬最后希望,唯痛心相伴,就让无尽的寒夜淹没苍白的回忆。纤瘦的身躯僵在如血的红色车子前,双臂环抱止不住颤抖的身体,似在稳固濒临塌陷的心房,似在用仅存不多的温暖,温暖冰冷的躯体和冻结的灵魂。</p>
张筱漫身后的秋枫开口转到她身前,为她整理外套,系紧围巾:“衣服不扣上,围巾也不系好,多冷啊。”</p>
张筱漫本能地拒绝仅出于关心的亲密,拿开秋枫的手,自己裹紧外套。瞥见酒店门口的雪人,淡淡的说道:“我跟那个雪人没什么差别,心里堆满积雪,只有冬季才能活,怎么还会有怕冷这种事情。”</p>
秋枫仔细端看她的表情变化:“看清楚了?”张筱漫心潮激荡,难以平静,紧紧咬着唇角,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悲喜,平静无奇道:“看清楚了。”</p>
“失望了?”秋枫继续追问,今天的张筱漫他只猜得中一点点,那就是她很难受,很难受,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能确定。</p>
“我知道答案,没抱有任何希望又何谈失望?只是在旧伤口上再补一刀而已,尽管很疼但忍一忍就过去了。我想,过了今天就不会感到疼了。”张筱漫的声音更冷彻、更轻柔,也更冷静理智。似午夜飘荡的幽灵发出空灵的悲鸣。</p>
“死心了?”秋枫小心翼翼的探究的问。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张筱漫迟疑了一会儿,微微皱了眉头,然后鼻腔里坚定决绝的发出一声略沉重的后鼻音:“嗯。从此以后,他们过他们的幸福生活,我独享我的幸运余生。”</p>
秋枫扳过张筱漫瘦弱、瑟瑟发抖的身子,拉下张筱漫不自觉啃咬的手:“有一年没见你咬手指了,今天从看见你到现在是第三次了,想哭咱就哭出来,别忍着了,我不会笑你。我知道让人最痛的永远不是事情发生的那一刻,而是那以后的每一天,那种苦痛像雨滴一点一点渗入灵魂,像慢性疾病,不会一下子置人于死地,但是,日积月累终会病变成不能治愈的重疾。你应该庆幸,今天能有一个终结,眼泪不一定代表软弱,你可以……”</p>
所有悲痛都落于齿上,张筱漫低着头抚弄手指上发紫的牙印。秋枫话没说完,她超然物外地口吻打断他:“对很多女人来说眼泪是非常有用的武器和手段,对我而言,眼泪不过是悲伤过度产生的垃圾,是最没用的东西,我不指望它能唤回什么。这一点很久以前我就明白。”</p>
秋枫双手握住她的双肩:“可你压抑的太久,太重,会适得其反。这个时候就别逞强了,有时候哭出来也是一种很好的释放苦痛方式……”</p>
冷风肆虐,张筱漫不禁打一个寒颤,脸上的表情比冬夜的寒风更冷。淡漠的说:“我哭过了,事实证明眼泪不一定要挂在脸上给别人看,放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也不错,因为除了证明自己的脆弱之外,它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所有念念不忘和眼泪放在角落里就好,我不想用它去博取同情或者怜悯。”</p>
此时此刻,张筱漫还如此倔强,秋枫无奈地叹息,知道自己给不了她任何心灵上的宽慰。他越疏导她越封闭,他越靠近,她越躲避。轻轻拥她入怀:“走吧,我送你回家。”</p>
推开秋枫,张筱漫哽咽着、勉强挤出一句话:“我需要一个人呆会儿。”</p>
秋枫担心道:“你行吗?”</p>
张筱漫眼眶泛红,笑了笑,半开玩笑道:“怎么?还害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吗?我再也是从前那个脆弱不堪的张筱漫。”抬头望了望夜空,低眸平静的注视秋枫担忧的眼睛,浓重哀愁,淡然语调:“最难捱的日子都走过来了,这种小风浪,我顶得住。”一耸肩,长长叹息,给秋枫以安心的释然微笑:“放心,我很好,真的很好。比半死不活好多了。”</p>
秋枫还是不放心:“你真的没事?”</p>
张筱漫安慰地说:“没事,没事。看到他挺好的,就好。不管怎样,他开心就行,他觉得他没选错就行。”</p>
“那你呢?”秋枫担心地问。张筱漫如释重负地淡淡微笑,豁达道:“我挺好的啊。不会更糟就是非常好。”秋枫无奈摇头:“你……别自己骗子就好。你到家打电话给我。给邱觐打也行,他很担心你,如果不是实在走不开,就他接你了。”</p>
“嗯。”张筱漫实在感觉很累,身体累,心更累,整个人快要垮掉的感觉,秋枫给她一个安慰拥抱,然后一个人先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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