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的背后(二)(2 / 2)
“好,好,我现在就去找你。”</p>
“唉,我问你……你是不是因为你妹才对我这么好的?”</p>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别喝了,乖乖等我。”说完邱觐,火急火燎的冲出家门,又掏出电话,打给秋枫了解情况:“你知不知道张筱漫怎么了?打电话竟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太不正常了。”</p>
“方寒回来了,她多不正常都正常……”秋枫前一秒还很沉稳的回答,后一秒意识到不妙,心惊:“她给你打电话,该不会出事了?”</p>
听到方寒回来的消息,邱觐眉头深锁,阴沉着脸:“在家喝多了,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我马上过去看看。”</p>
张筱漫继续冲着电话委屈哭喊:“喂,喂,说话啊,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你是不是因为你妹才喜欢我的?要是这样,你就是骗子,你也是骗子,说话啊?你也讨厌我,不想理我了吗?骗子,都是骗子。”</p>
方寒抢下电话,猛烈的心痛一波接一波袭来,令他的音量不自觉提高:“张筱漫,你在干什么啊?”抓住她流血的手,心疼道:“听话,别乱动了。”</p>
张筱漫双眼迷蒙,傻呆呆的盯着左手,漫不经心的呵呵笑着回答:“我在做一个实验,听人说,左手无名指有条经脉是跟心脏连着的,我想知道如果它们受了伤谁会疼,结果证明,两个都疼……呵呵呵,我还想知道是不是手上的伤好了,心里的伤也就跟着好了,这个,要等一等才知道。”</p>
方寒急得团团转,屋内乱串地翻找药箱:“药箱,药箱呢?你放哪儿了?”</p>
头晕目眩的张筱漫单手托腮,瞟看方寸大乱的方寒:“药箱?找药箱干什么?没有药箱,我,无药可救。那东西对我没用。”</p>
方寒心疼得忍不住责备:“你疯了吗?啊?”</p>
张筱漫微微一笑,眼泪划过,胡乱摆手,大醉的她却仍有几分清醒:“嘿嘿,没疯,没疯,就是心里有点疼儿,你听见了吗?碎裂的声音,我的心,我的梦,哗的一下子,都碎了。去年,去年冬天,我把碎了的心一片一片捡起来,拼好,把他存在这个比冬天还冷的地方,今天,他们又把它捏碎。”脸色愈发惨白,泪痕斑斑,手捂胸口:“好疼,这里在流血,心里的血淤积了,堵住了,流不出来,要想个办法让它流出来,然后就不疼了。”晃晃悠悠站起来,微笑闪烁泪光眸子中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痛彻心扉:“我跟你说哦,他们很般配……很般配,方寒更帅了,娄兰也更漂亮了,而且他们要结婚喽,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说着说着手舞足蹈起来,随手拿起一罐啤酒一口干了,傻笑:“哈哈,哈哈,两年前,我最爱最爱的男人带着我好的朋友走了,现在他们回来了要结婚了。呵呵呵,一桩美满良缘,我促成的,功德无量哦。”</p>
方寒在卧室里一阵翻找,仍无所获,急匆匆出来,看到泪流不止的张筱漫,安抚她坐下,拿走她手中的啤酒罐:“别喝了,快告诉我药箱放哪儿了。”</p>
“洗手池下面的柜子里。”说完,体力不支地倒在方寒肩膀上,絮叨:“是我自己把方寒推开的,娄兰也很爱很爱方寒,我是真心祝福他们的,可我也真的好难受,比死还难受。我不应该去的,不去我也知道答案……”方寒轻轻推开她,去厨房洗手池下找药箱,还是没找到,又转向卫生间洗手池的方向。</p>
张筱漫模糊的视线盯看手上伤口:“刀呢?刀在哪儿?现在只有它能帮我了,疼一下就不会再疼了。”看到水果的,笑嘻嘻地拿起来:“嘿嘿,在这儿呢。”颤抖的手在手腕上滑动,试图在旧伤处刻下去,却又划出几道新伤,深痛呼吸:“一刀割断动脉,一刀下去,再深一点,就不会再疼了。”</p>
终于在卫生间洗手池下面找到药箱,方寒双目赤红,心急手更快地夺过水果刀,防止神志不清的张筱漫胡来。纱布浸在碘酒里,看她咬着唇角,忍着疼,尽量控制心绪保持手中动作轻柔,给伤口消毒,包扎她的手腕和手指。捧着她的脸颊,轻轻拍打,心痛得无法言喻:“筱漫,筱漫,你看看我,好好看看我,看清楚,我是方寒。”</p>
半醉半醒之间的张筱漫连连戳着方寒的肩膀,又哭又笑,说着醉话,句句离不开方寒:“你骗人,骗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骗我说你是方寒,不能骗感情,骗感情很残忍的。呵呵呵,不过骗也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被骗,洛飞骗过我,方寒也骗我,反正我已经没有感情可以骗了。就是去年的这个时候,确定方寒再也不会回来,我就把张筱漫的爱情统统活埋了,不对,不是活埋,是淹死的,用眼泪淹死的。”手足无措地戳着心窝处,泪如雨下,自问自答:“好疼,我这里好疼,奇怪?怎么还会疼呢?方寒说我是铁石心肠的人啊?对了,还差一点点,一直差一点点,过了今天它就真的没感觉了。你可能不知道,这里,本来就是一颗死心,方寒回来了,它也有点活过来了,这些天,它一直很害怕,想见又不敢见,可今天他又补一刀,我自己也补上最后一刀,它彻底死掉了。”微笑着自己擦眼泪:“不哭,我不哭,不哭就不会疼。”反复自我安慰:“死心了就不疼了,明天就不疼了,可是今天要怎么办……?”</p>
方寒彻底乱了方寸,不知所措地紧紧的抱住她:“筱漫,我错了,我错了。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不要这样折磨自己。我不要你这么难过,我不要你为我难过,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p>
张筱漫有气无力地靠在方寒怀里,沉浸在悲伤里,稀里糊涂的说着过往相关的事儿,倾吐心里的苦水:“你听过桔梗花的故事吗?桔梗等了男孩儿一生一世,男孩儿却给了桔梗生生世世。方寒告诉我桔梗花的花语是真挚不变的爱。后来我知道,它还有另一个花语是无望的等待。呵呵,不管是真挚不变的爱还是无望的爱,桔梗都等了很久很久,应该是无望又绝望的吧。但我还是想像桔梗那样始终如一,可现在我坚持不下去了。方寒是个大骗子,他骗走我所有爱情,他说他不会离开我不会让我找不到他,他说即使分开了,他也会回来找我,可是他说话不算话,我找也找不到,等也等不回来,他骗我……”</p>
方寒一边擦她脸上的泪水一边心慌意乱地安抚:“我在这儿呢,方寒在这儿呢,我回来找你了,我回来了。筱漫,你看看我,好好看看,你的方寒,方寒真回来了。”</p>
“桔梗等到死,我是不是也应该一死了之呢?反正活着也没什么意思,我死过一次,再死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知道吗?我毕业那年去阎罗殿逛了一圈,差点儿回不来,阎罗殿还挺好玩的,一般人没去过,我去过,一般人去了就回不来,我回来了……我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不干脆留在那边?我天真、脆弱得像个废材,我害了我妈,我辜负邱觐,我罪大恶极,阎王为什么不惩罚我呢?后来我明白了,阎王也不喜欢我,没能死掉才是对天真最大的惩处,而这座北国之城就是我的地狱……”</p>
方寒抚摸她的后背百般抚慰,千般追悔和心疼:“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我不在你身边。筱漫你别这样,别哭了,啊,别哭了。”</p>
张筱漫根本没听方寒在说什么,仍自顾自的,絮絮叨叨倾吐积郁多时的苦闷。几分自嘲道:“哎,这世上的人啊,有人拜金有人争名,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他们都笑我天真。呵呵,后来我知道越是简单的东西才越难求,我坚信的美好都是不切实际的,被现实击得粉碎,于是我开始修炼自己,变得比他们还理智、冷静。”说着说着,不自觉的嘴角上扬,推开方寒,醉眼迷离的笑望他凝重的脸:“嘿,你看我漂亮吗?笑起来好看吗?”</p>
方寒心痛难耐地皱了皱眉,附和道:“好看,好看。”</p>
张筱漫左手托着脸颊,泪眼模糊地注视方寒,得意问道:“那你看得出我在骗人吗?嘿嘿,看不出来吧,我这笑容里的悲伤连我自己都看不出来。方寒走以后我每天对着镜子练习让自己笑得比以前更灿烂,所以不管多难受,都藏的住,我厉害吧。”转瞬泪流两行,拍拍自己的心口:“可骗不了他,他一点儿也不开心,一直隐隐的偷偷的疼,一直疼一直疼,那种感觉像清除不了的余毒,反复发作。我明明难过得想死,却每天笑给别人看,是不是很滑稽?”</p>
王乐瑶担心方寒一个人应付不来,一年多的时间让原来那个温柔善良的张筱漫变得坚韧又脆弱,冷漠又敏感,经不起一丁点儿风吹草动。像一只蝎子为了保护自己不惜伤人。她不知道方寒能否应付得了现在的张筱漫,她也不知道今天的张筱漫会做出怎样的举动。硬是拉着张琨来看一眼。一进屋惊呆了二人,张琨看着满地的啤酒罐和精致的白酒瓶,惊叹一声:“我的天哪,张筱漫这是喝了多少啊?”</p>
张筱漫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方寒,胡乱地抓起茶几上的啤酒,东倒西歪的递给方寒一瓶:“不管你是谁,进得来就是好朋友,是好朋友就陪我喝酒,我偷偷告诉你,我还珍藏了好多好酒,我请你喝。它现在是我的最爱,止痛很管用的,今天高兴,咱们一起喝光它,庆祝一下,庆祝我苦刑期满……”捏捏方寒的脸,笑嘻嘻的在他脸上指指点点:“还别说,你长得啊,还真有那么一点像他,眼睛、鼻子、嘴巴都好像。”用手抚摸舒展方寒紧锁的眉头,盯着面前稍微清晰了的轮廓,呵呵地笑着说:“连不高兴,皱眉的样子都像,你给我抱一下好不好?你能不能像以前的方寒一样抱我一下?我特别特别特别想他,特别想以前的方寒……”</p>
“好,好,好,我像以前的方寒一样抱着你。我就是以前的方寒,一直爱你的方寒。”方寒话音未落,张筱漫已经扑到他怀里,贪婪地抱住他。他将手里的酒放到茶几上,腾出双手,紧紧抱着她,她像从前一样略带几分撒娇地贴近他的胸膛,只是从前娇容上满是甜蜜幸福,而今更多的是苦楚:“以前方寒也像你这么温暖,以前……”</p>
方寒万分疼惜地抚摸张筱漫的头发,轻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好了,好了,不难过了,不要难过了。”张筱漫依偎在方寒怀中,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更难过更迷惑地呢喃:“以前,方寒很怕我难过,现在他巴不得我难过死,他还幸灾乐祸……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是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说忘就忘,而且一转身就可以爱上别人?为什么他能,我不能?你帮我问问他好不好?”方寒连连附和:“好,好,好,我帮你问他。”</p>
张筱漫下巴搭在方寒的肩膀上,眼泪四雨水般倾泻,紧紧抱住他,如怨如慕:“你说,他到底用的什么方法?为什么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做不到,他那么容易就做到了?你问好了,教教我,好不好?我不想这么难受了。”</p>
“好,我教你,我教你。”</p>
“你和他这么像,那你喜欢不喜欢吃红烧肉?喜不喜欢?喜不喜欢啊?”</p>
“喜欢,喜欢。”</p>
张筱漫扬起脸,泪眼朦胧地看着方寒笑道:“嘿嘿,就知道你喜欢,方寒走以后,我学了好多种红烧肉。川菜的、浙菜的、还有鄂菜的,做了一锅又一锅然后倒掉,也不给他吃。反正娄兰也会做,她是正宗的四川人,川味儿最拿手。但是张筱漫的味道,我最正宗,可他没回来过,看在你和他这么像的份上,我做给你吃好不好?好不好?”方寒继续附和:“好好好。”</p>
听到熟悉声音,意乱神迷的张筱漫,满足地微笑:“那我嫁给你好不好?我们结婚,不是方寒,谁都行,明天就结婚。”</p>
方寒疼惜地抚着她的头,侧脸埋在她的发间:“好,明天就结婚。”</p>
张筱漫扬起脸,一双眼笑却满含悲伤:“那说定了哦,不许反悔。你帮我忘了方寒,我就嫁给你,跟你说,我做的红烧肉可好吃了,方寒最喜欢了,我现在会做三十多种呢。厉不厉害?嘿嘿,可是他吃不到了,我不给他吃,明天给你做,给你吃。”说完,又抓起茶几上的酒塞给方寒:“来,喝酒,我们喝交杯酒,方寒跟娄兰喝过了,我也要喝,我跟你喝,喝……喝他个昏天暗地……”</p>
王乐瑶夺下她手里的酒,一巴掌扇过去,扯嗓子喊:“张筱漫,你要喝死吗?”张筱漫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手里的酒洒了一地,方寒连忙扶住她,几分埋怨王乐瑶:“你干嘛?她都醉成这样了,人都认不清……”王乐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走开,现在知道心疼了,早干嘛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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