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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慢慢支起身体，神情复杂地看着胡月微道：“月娘，你过来。”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胡月微抬眸只简单的应了声，随即站起身挪步来到床榻前，端着地跪坐着，却是双眸垂敛，不言不语。

高湛才伸出的手，生生顿在了半空，脸上应她来到身边所浮现出的欣喜表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有一团烈火郁在胸口。

特别是想起这段时日以来，自己的百般殷切皆被她拒之千里，那团无名火便燃烧的更加剧烈起来。

高湛强行压下心头的怒气，冷冷的命令道：“皇后，坐到朕身边，让朕好好瞧瞧你。”

胡月微的心跳骤停，深吸一口气，强自按下心头的不安，低眉敛目，起身坐在床沿上，高湛望着眼前这张熟悉的面容，伸手便想要触碰，“月娘，以前的种种皆是朕的错，你可能原谅朕。”

胡月微只觉得头脑一阵麻木，就在高湛的手即将触碰到她自己时，胡月微下意识偏头躲开，强行压下心头的厌恶，平静随和的说道：“妾不知陛下做错了什么。”

高湛张了张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那都是前世的事了，他总不能告诉胡月微，前世是他害死了她，因此他心中存有愧疚。

高湛苦笑道：“没什么，只是忆起了些往事。”

他的声音嘶哑，那些语句一字字被轻轻吹入胡月微的耳中，带着歉意的苦涩，胡月微温驯的微微一笑道：“原是陛下忆起了旧事。”

高湛看着胡月微的笑容，心中怅然，目光却撇见她今日所佩戴的发饰，问道：“皇后，朕送你的凤钗，今日为何没带。”

高湛记得前世她最是喜爱那支钗的，无论是何时见她，她都会带着那支钗，可唯独是今日不曾佩戴。

一直垂眸保持眼观鼻的胡月微，终于有了反应，伸手摸了摸发髻上云之送她的那支蝴蝶钗，有些为难的说：“是妾的疏忽，不甚将凤钗弄丢，妾找了许久，却没能找到。”

说着，胡月微的双眼已蓄满了烟水气，瞧着她眼眶通红的模样，高湛不由心生恻隐，低叹着，从她发间取下那支蝴蝶钗，拿在手里细细把玩，道：“丢了就丢了罢，不过是支钗而已，这只蝴蝶钗亦很精美，只是与你皇后的身份终究不配，瞧上去小家子气。”

胡月微紧紧咬着下唇，高湛握着那支蝴蝶钗，高声道：“张和。”

待内侍张和闻声行入阁中，高湛又道：“去将朕为皇后准备的凤钗拿来。”

“唯。”

不久，张和便带着一只黑漆匣子再次入阁，将匣子交到胡月微手中，胡月微偏头用一种询问的眼神望向高湛，高湛点点头道：“不妨打开瞧瞧。”

胡月微将匣子打开，便见匣中盛满了牡丹花的花瓣，一支金色凤钗就静静躺在花瓣里，华丽高贵。

高湛见胡月微半晌不语，以为她是欢喜的说不出来话了，很是高兴，亲自取出凤钗，将钗插在她的发髻上，极满意的欣赏了一会，说道：“你戴着很美。”

高湛将那支从胡月微头上取下的蝴蝶钗随手掷在地上，胡月微见此，下意识便想伸手去捡，却听高湛在她耳边轻声说：“皇后，你要记得自己的身份。”

这次胡月微却没有再像方才那般听高湛的话，她站起身拾起被高湛丢在地上的钗，偏过头对高湛说：“这钗虽不叫陛下喜欢，但妾很喜欢。”

听到胡月微所言，高湛脸色愈发难看起来，蹙了蹙眉，命令道：“皇后还是回你的长秋宫去罢，这里不再需要你。”

胡月微垂眸，微微施礼道：“陛下早些歇息，妾这就告退。”

胡月微行过礼便退出了暖阁，毫不留恋的举步离去，此时夜已深，她一个人行在偌大的深宫中，只觉得那高大的琼楼仿佛一只只食人的野兽，只剩灯火与枝叶在孤寂的风中不停摇摆。

胡月微很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可是，可是她又能做些什么，才能使自己强大到站在高湛身边，还能保自己安然无恙。

胡月微一边走，一边想，就在经过昭阳殿时，她忽然看到不远处亮着一盏微弱的光，一人提着宫灯立在湖边，在见到她时也只是很有礼貌的微微颔首。

“殿下，下官在此等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