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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高玮不是最好的人选,但高湛还是希望他能好好长大,没有了父亲的庇佑,也许他便可以长大的再快些,能早日担起这一国之君的重担。
这段道路注定满是荆棘,崎岖漫长,凶险万分,总有一日他会撒手人寰,到最后还有谁会陪他走下去。
唯有到达雪山顶峰的人,才能真正地体会这其间的孤寒艰难,高湛这一路走来行了太多弯路,这才会急着想要为高玮铺平前路,让他寻一个光明的未来,不必如他一般走那么多弯路。
他对高玮的苦心,从不需他人知晓。
胡月微能理解高湛的良苦用心,但她觉得高湛的这种方式实在有些极端,这样下去只会磋磨尽高玮对亲情的最后一点幻想,最后他会变成什么样谁都不好说。
今日他对高湛的反抗,真的只是为了一个胡桃,还是说胡桃不过是一个□□,因为他已经快要承受不住高湛长年累月的压制,才会借着胡桃这件事生出了逆反的情绪。
若来日高湛不在了,高玮会不会将常年压抑在心里的怨恨尽数牵引到他人身上?
越往深处想,胡月微便越是心寒。
就在她行出乾寿堂不久,云之便跟了上来,见胡月微正在思考着什么,云之便没有多做打扰,只是向宫人简单地示了意,便一直安静地跟在胡月微身后,直到胡月微有所察觉,他才加快了脚步行到了胡月微的身边。
两人相望无言,并肩行了许久,胡月微才鼓足了勇气,主动与他攀谈道:“我瞧太上皇精神大不如前,他的身体可还算康健?”
胡月微不喜欢被人威胁,可偏偏高湛就喜欢拿别人最在意的东西当做威胁,从而得到自己的目的,自从上回高湛拿云之的性命来要挟她的时候,胡月微便对高湛彻底生了厌,若非有所顾忌,以胡月微的心性只怕宁愿鱼死网破,也根本不会再与高湛有只言片语的交谈,更别提像如今这般日日相对的逢场作戏了。
只是她和高湛谁又能说自己干净呢,一个费心算计,一个心怀鬼胎,不过都是各取所需的半斤八两罢了,谁也怪不得谁。
好不容易寻到了可以与云之攀谈的机会,她本不想谈论关于高湛的事情,因为跟高湛比起来,胡月微更想知道身边人地近况。
但是......
回头看一眼紧跟在身后的宫人与宦官,胡月微斟酌了许久,最终还是打消了心里那个强烈的念头。
“臣只能告诉殿下,太上皇的性命全凭药石吊着,还能坚持多久,臣不能向您保证。”云之说地很慢也很轻。
“我明白了。”胡月微垂眸,不由放慢了脚步。
紧跟在胡月微身后的宫人,只顾着偷听皇后与尚药典御谈话,根本没料到皇后会突然放慢脚步,竟是一脚踩住了那曳地的裙摆。
她的脚刚刚踩上裙摆,便听到胡月微惊呼了一声,整个人便朝后仰了去,还好云之眼明手快在胡月微将要摔倒的时候,及时地扶了一把。
宫人回过神来,连忙跪伏在地,胡月微站稳后,回过身来,周围的空气变得异常安静,她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宫人,声音冷漠而威严,“好坏也是伺候太上皇的人,做起事来却是毛手毛脚,连路都走不好,如何能伺候的好太上皇?”
“殿下赎罪,殿下赎罪。”
胡月微本不想同她计较,刻意刁难,只是如她这般不小心,若是哪日惹怒了高湛,只怕连这条小命都难以保全,想到这里胡月微彻底狠下了心来,沉着脸,决然道:“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送她去弘德夫人身边伺候,别让我再看到她。”
“是。”
被宦官架起后,宫人慌乱的哭求着,手脚并用,乱踢乱抓,试图反抗,可她一个小宫人哪里挣脱的了,哭声渐渐远去,在场众人无不凛然
“真是闹心,都别再跟着我。”胡月微愤袖而去。
云之跟在胡月微身边,不由笑道:“我本以为,在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况下,殿下会直接下杀手,而今看来,殿下还是如此心善,到最后竟饶了她一命。”
胡月微叹息道:“我还是不忍心,且宫里也没有因为一点小小的过失便取人性命的道理。”
“殿下以为这样做,她就能活命吗?”云之问道。
胡月微停下脚步,目光坦然地望着云之,说道:“她能否活命我不知道,但能做的我都做了,我问心无愧。”
云之微微一笑,看不出情绪,“原来,殿下还是原来的那个殿下。”
这是什么意思?胡月微有些不解地望着云之,云之并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从木盒中取出一小瓶药膏来,交给胡月微,道:“将此药涂抹在伤口处有活血祛瘀的功效,每日一次即可。”
就在胡月微准备接过他手里药膏的时候,云之忽然间走近,低下头静静凝视着胡月微,神情坦荡柔和,低声吟诵着:“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纠兮,劳心悄兮!月出皓兮,佼人懰兮,舒忧受兮,劳心慅兮!月出照兮,佼人燎兮,舒夭绍兮,劳心惨兮!”
听着云之浅浅吟诵《月出》,过分亲昵的距离和温柔缠绵的声线,暧昧伴随着胡月微凌乱的心跳与云之清浅的呼吸相互交融,徒留一份脉脉温情在两人之间萦绕。
胡月微心里有些发慌,理智告诉她,她应该立刻与眼前这个少年拉开距离,但当要付之于行动时,她又有些不舍。
看着胡月微白净地面容微微泛起红晕,云之眼眸微弯,笑意盈盈地望着胡月微,向后退出一丈多的距离,笑道:“在这宫中,能令云之如此牵挂的,也唯有殿下一人而已,即便云之已不在您的身边,殿下也应当好生珍重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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