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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湛离世之前召见的那些大臣宗亲全部被和士开软禁在华林园,冯子琮与他们一样,在华林园一待便是三日,在这三日中每个人都是惴惴不安的。

冯子琮待在房间中,越来越焦虑,想起高湛临终前的嘱托,他便觉得他需找到和士开问个清楚。

冯子琮拉开房门,这是他三日以来第一次踏出房间。

冯子琮找到和士开是在华林园的一条石子铺成的小道上。

和士开见到冯子琮便知他的来意,“少君,我正想去寻你。”

“寻我?”冯子琮有些不解,他是太后的亲信而和士开是先帝的心腹,两人的关系谈不上有多紧密,甚至还有些敌对,“宰相,子琮今日只想问问你,先帝离世三日,为何你迟迟不愿发丧?”

冯子琮与胡月微的从祖兄胡长粲同属胡月微的部下,又在同一年入事东宫辅佐当时还是太子的高玮,他担心和士开会生出异心,联合陆令萱借机挟持皇帝,会影响胡月微与高玮在朝中的地位。

和士开嘴角上扬,慢悠悠地说道:“少君,你可还记得神武、文襄二帝过世之时吗?”

冯子琮:“记得,可这与你秘不发丧,又有何干系?”

和士开双手拢在袖中,笑的有些神秘,“的确同我个人无甚干系,只是如今的时局与当时并无不同,我秘不发丧,不是想图谋什么,只是如今至尊尚且年幼,我是担心宗室里有人怀有二心,欲继孝昭、先帝之后尘。”

若真是如此,就很难保证高玮还能像现在这般稳坐在帝位上。

冯子琮却不这么认为,直觉告诉他,和士开就是想要铲除异己,从而独揽大权,“宰相多虑了,虽然现在的形势的确不够明朗,但与霸朝之时,怎么相同呢?先帝禅位多年,陛下乃正统,民心所向,那些宗亲怎敢在这个时候挑起事端,那岂不就成了谋朝篡位的叛贼,这样的人怎会有人信服,子琮敢担保,他们暂时不会有动作,您许久不曾出过这宫廷,不知宫外情形,怕只怕外界会对您久不发丧,还闭锁宫门的行径,产生诸多猜测,人心浮动,恐对大局不利,您觉得的呢?”

和士开眼神飘忽,迟疑片刻,亦觉冯子琮所言非常在理,随后说道:“少君所言有理,今日士开来寻少君,就是想邀请诸位到凉风堂,与士开商议此事。”

“好,既然您已经有此打算,那我现在就去帮您将人请至凉风堂,凉风堂见。”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冯子琮痛快揽下了所有的事情。

和士开站在原地目送着冯子琮离开,微微一笑,心想这冯子琮当真是聪敏,难怪高湛从前那般喜欢他,不仅称赞他心存正直,还要将后事一并委托于他。

和士开负手感叹道:“好一个领主衣都统。”

待所有的事物商定之后,高湛的棺椁于次日迎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被抬至御道上,百官站在棺椁后皆是一身缟素,静静等待着。

穿着素白丧服的高玮抱着自己的琵琶,缓缓走进之前停放高湛棺椁的大殿,而跟在他身后与他同行的少年,正是陆令萱之子穆提婆。

穆提婆本姓骆,当年他的父亲骆超因谋反被杀,他与母亲陆令萱便一起被没入了皇宫为奴为婢,后来因为母亲得势,他也被调到了东宫同母亲一起伺候高玮,由于陆令萱想要讨好穆黄花,所以就让他改了姓氏。

高玮醉醺醺地看着空旷的大殿,有些迷茫地说道:“提婆,你敢相信吗?我的父皇,他真的死了。”

穆提婆躬身说道:“陛下您要保重龙体啊。”

高玮失笑,他缓缓摇摇头,“我没有伤心,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知道吗?以前做太子的时候,我总想着只要我当上皇帝,就不怕了,结果等我真正坐上这个位置后,我更加惶恐了,整整四年,我担惊受怕了四年,我以为他迟早会废了我,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我,你说这是为何啊?”

高玮声音微微颤着,带着浓重的哭腔,穆提婆认真想了想,“因为陛下是民心所向,也只有陛下能让百姓安居乐业。”

高玮擦掉眼泪,大笑道:“对,我才是民心所向,他不选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是。”穆提婆回头看了看殿外,提醒道:“陛下,时辰不早了,您还要去给先帝送葬呢。”

高玮瞬间冷下面孔,将琵琶扔到身侧,不屑地冷哼道:“朕不去,当年武明皇后薨逝,他不是也没有去送葬吗?那我为何要去给他送葬。”

高玮晃晃悠悠地转身,走出大殿站在高台之上,望着远方,缓缓说道:“他曾经不孝,我现在不孝,这才是真正的上行下效。”

高玮放声大笑,积蓄在眼中的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高玮抬手捂住面容。

“陛下,皇后殿下来了。”

在穆提婆的提醒下,高玮慢慢放下手,看着台阶下的斛律琳琅踏着台阶一步步朝他这边行来。高玮双眼微微眯起,冷声道:“皇后?你不安心在你的长秋宫养胎,跑来这里做甚?”

“妾见过陛下。”斛律琳琅来到高玮面前行礼,随后温声道:“陛下,今日是出殡日子,百官都在等着您,还请您尽快移驾至......”

“朕不去。”斛律琳琅话还未讲完,高玮便大声叱道:“皇后,这是朕的事,无需你来指手画脚。”

斛律琳琅瑟缩一下,忧心地道:“陛下,您可是先帝的孩子,怎能不去送葬,这是不孝啊。”

高玮怒视着斛律琳琅,伸手抓住她的手腕,恨恨说道:“你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妾是不懂,妾从来都没有懂过陛下。”斛律琳琅看着高玮俊秀的面容,有些委屈,“妾只知道,妾不能让自己夫君背上不孝的罪名,被后人非议。”

斛律琳琅声音轻缓温柔:“陛下,您可以不喜我,但您如今是万民的天子,妾希望陛下可以不负社稷,不负百姓,做一个受人爱戴,名垂青史的好皇帝。”

高玮深吸一口气,疲倦瞬间涌现出来,高玮慢慢松了手上的力道,放开了斛律琳琅,说道:“回去罢,待在你的长秋宫,别再来了。”

高玮慢慢转过身,提步欲走,斛律琳琅见他要走,连忙扑上来,紧紧抓住高玮的衣袖,“陛下,妾求您了,求您就去送先帝最后一程罢。”

高玮蹙眉,神情逐渐变得阴冷起来,他忍受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想再忍下去,高玮用力一扯将衣袖从斛律琳琅手中挣脱出来,反手将斛律琳琅向后一推。

猝不及防地一推,斛律琳琅脚下不稳摔在地上,手腕磕碰在地面,斛律琳琅第一时间护住自己的肚子。

高玮也被自己的反应给吓到了。

胡月微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的众人,胡月微神情愈发凝重,问道:“皇帝呢?还没来吗?”

身后的宦官道:“还没有。”

胡月微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她强忍下心头的怒火,命令道:“父丧,皇帝岂有不送之理,派人再去催,直到皇帝出现在哀家面前为止。”

“唯。”

“太后,太后,不好了。”

胡月微闻声,转过身便看到一个小宫人疾步小跑至她面前,跪在地上,“太后,皇后殿下,皇后殿下方才不小心摔倒,腹痛的厉害。”

胡月微一怔,“怎么回事?”

宫人急忙回答,“回太后,是皇后殿下听说陛下还未去给先帝出殡,便前去劝说陛下,陛下心情不佳,便错手推了皇后殿下。”

胡月微面色大变,身形不稳地向后退半步,张香香连忙上前扶住胡月微,“太后莫急,请太医了吗?”

“已经传了太医。”

斛律琳琅这个孩子来之不易,高湛生前格外看重,若是出了什么事,胡月微要怎么跟高湛交代。

胡月微:“皇帝现在在哪?”

“长秋宫。”

胡月微暗自咬牙,“香香,去将此事告诉和士开,陛下可能是无法送葬了,请他全权负责,时辰一到立刻出发,不得耽误。”

“是。”

胡月微哪里还顾得上仪态,在将正事安排好后,便快步冲向了长秋宫。

胡月微边跑边走将一干宫人宦官甩在身后,还好她曾经在此住了三四年,对这条道格外熟悉,根本无需他人领路。

胡月微急匆匆赶到寝殿,外殿中跪满了太医,高玮瘫坐在地上抱着头,胡月微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听到高玮一遍又一遍的呢喃。

“我方才都做了些什么,我明知道她肚子里还有我的骨肉,我还用手推了她......”

穆提婆轻轻拍着高玮的后背,安抚道:“陛下,您也不是有意的,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胡月微皱了皱眉,她本有满腔的怒火,等着见到高玮一一同他算清,可当她看到高玮这幅模样后,火气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消减了大半。

胡月微慢慢走到高玮身边,穆提婆看到胡月微,连忙起身正准备向她行礼,却被胡月微抬手制止了。

胡月微慢慢蹲下身,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仁纲。”

高玮慢慢抬起头,满面泪水惊恐地望着胡月微,喃喃说道:“母后,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胡月微将高玮揽入怀中,强自镇定住自己的杂乱的心神,抚着高玮的头发,柔声宽慰道:“哀家知道,哀家知道陛下不是故意的,陛下一直都是个心地纯良的好孩子,没事,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相信哀家。”

胡月微很奇怪,她进来半晌什么动静似乎都没有听到,难道说斛律氏已经昏过去了?

就在胡月微思索这件事的时候,医官从内室走出来,满头大汗,他抬手拭掉额上的汗水,来到胡月微面前,“陛下,太后。”

胡月微点头道:“皇后怎么样?孩子保住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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