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祸兮(1 / 2)
嘉兰画出画像来时, 时辰已晚。她便歇了一日,再拿着画像去问善仁,善仁一见,就把人认了出来:“这个御史姓秦, 是惯来都不声不吭的。不过,他一旦上奏,那必然见效。”
咬人的狗不叫。这个道理嘉兰也懂。
善仁只当她好奇, 也不介意多告诉她一点:“秦御史和褚御史一样,持中守正,不像王御史,是明显偏向昌平侯府。”
善仁进一步指点她:“其实像这些人, 你都可以问老忠伯。别看他只是一个奴仆, 但他出入各大世家勋贵府中,对这些人脉了如指掌。”
嘉兰点了点头:“这一次是我舍近求远了。越是经年的老仆,我越该向他们请教多些。”她十分诚恳, 并没有觉得请教一介奴仆是什么丢脸的事。之前只是她困于内宅, 没有想那么多,但一旦想到了这一点,她很快就能吸取教训并且进步。
善仁很欣赏且喜欢她这一点, 跟她说得也就更多些:“你在京兆府的事,我都听说了。你机敏又镇定, 这很好, 也很难得。”
嘉兰朝他笑了一下, 问道:“那大哥哥也知道赖家女儿的事了?赖得汉的媳妇有告诉你们, 到底是谁把玉佩给了赖得汉么?还有赖招娣,她去哪儿了?”
她并没有让夏时等人瞒着家里人去处理赖得汉女儿一事。而是事前事后,都着人去跟蒋大夫人等人说了一声。夏时回来后,这件事就由回家的善仁接手了。
善仁点了点头:“这件事我接手了。赖得汉的媳妇已经跟我们说了,赖招娣被赖得汉绑了起来,后来她自己跑了。至于跑到哪儿去了,就不得而知了。”
这件事赖家媳妇说得含糊,估计她在其中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只是不知道是伙同赖得汉绑了赖招娣,还是瞒着赖得汉放走了赖招娣。
听到这个结果,嘉兰稍舒一口气,追问道:“赖家媳妇反告她的丈夫,她回家之后不会出事吧?”
善仁笑看着她,眼神温和,倍感宽慰:“没事。等赖得汉从京兆府出来之后,他就会发现,为了躲追债的人,他也得跑了。”
他声音冷硬,完全不似对嘉兰说话时的温文尔雅。
嘉兰在心中细想了一边,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就好——而且,赖得汉为了躲债,说不定会找上承诺给他好处的人。那个时候,我们也能顺藤摸瓜,把后头的人揪出来。”
善仁抚掌而笑:“不愧是嘉兰!”
嘉兰便微微偏头,笑问:“那大哥哥可能告诉我,让你躲过一劫的,被今上召见的是什么事儿吗?”
善仁愣了一下,没想到她问了一个这样的问题。但是他定了定神,斟酌了一下,还是认真地回答道:“这事与建水州金水河决堤有关,具体的事,我却没法与人言。”
嘉兰其实也只是玩笑一般地提了一句,没想到善仁居然如此认真以对,她还稍微怔愣了一瞬,忙道:“无妨,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天大的事儿,自然有大哥哥担着,我呀,躲着清闲就好啦。”
她莞尔一笑。
善仁也笑了:“也是,你们呀,只管无忧无虑便是——对了,你打算画出吉服的花样子来么?嘉梅前些日子还在念叨,都怪我的事让你都没来得及画她的花样子了。”
嘉兰笑道:“我这就去找大姐姐,好让大哥哥你躲个清静。反正你的婚礼上,我们三姐妹必然都是要穿最别致的吉服的——啊对,还有我们的小妹妹,裹着她的小襁褓也要最好看的才行。”
善仁啧啧赞了两声,一挑眉,好奇地问道:“既然我的婚礼你们要穿是最别致的吉服——那嘉梅的婚礼上,你又当画什么样的花样子?”
嘉兰笑着眨了眨眼:“大姐姐这不是不在这儿么。”
她这话一说,善仁和她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前些日子的压抑和抑郁,仿佛都在这一笑中,消弭无踪。
日子,似乎就如这天气一般,明媚而张扬起来。
*
嘉兰带着吉服的花样子,索性约了嘉竹一起到嘉梅的故香院去。
“哇,二姐姐你这些都画了多少天了?”嘉竹拿着一叠花样子,好奇地翻看着,从里面跳出了自己最喜欢的几张来。
“有些是早就准备着的,有的是昨儿临时想起来的。”嘉兰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欣赏着自己身边围着的花花草草。
嘉梅的院子里,总是花团锦簇。她喜好刺绣,也喜好养花。故香院经年都有花开,什么时候走进来,都觉得心旷神怡。
“我喜欢这张!鹊上枝头!热热闹闹的~”嘉竹挑了张最喜欢的,高兴地在嘉兰面前晃了晃。
嘉梅瞥了眼,挑了另一张出来:“这张千里婵娟,花好月圆,岂不更好?”
嘉兰将视线从那些花花草草中收回,落在陌生的一丛小青灌木上看了会儿,才去看嘉梅和嘉竹手上挑的花样子。一张是两只喜鹊在连理枝上交颈,另一张是月下的两棵枝繁叶茂的相思树。
“不如添作一张。”嘉兰想了想,点了点这两张花样子:“月下,喜鹊在枝繁叶茂的相思树上,交颈而舞。我们四姐妹的衣裳,就画不同形态的喜鹊便是。或是展翅高飞,或是相依相偎,或是衔枝搭巢……”
“啊!还可以孵蛋!”嘉竹突然想到,连忙点头道。嘉梅无语地冷瞥了她一眼,嘉兰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可以在四妹妹的襁褓上,绣上一窝小喜鹊。”
“这才好!”嘉梅生怕嘉竹又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一件吉服上绣上几个白蛋——哪有这样的衣裳!这可也太奇怪了!
嘉竹倒也不是非要绣上蛋不可,虽然遗憾,但还是乐呵呵地应了:“反正四妹妹也小嘛,只是长得好快。我总觉得下一眼看到她,好像又长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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