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生机（2 / 2）

薛怀石紧跟着陆昭就走了进来。

嘉兰一看到他，心中一惊——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衣裳脏污不堪，裤腿上都是泥渍，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压根看不出之前的丰神俊秀。

嘉兰嘴唇嗫嚅，才刚刚开口叫了一声：“怀石哥哥……”

薛怀石就噗通一声跪在了蒋老太爷面前，双手捧上一对玉佩：“老太爷！我不退亲！”

蒋老太爷没有伸手去接他手上的玉佩，声音略微有些哽咽：“你可知，我家眼看就是大祸临头？你娶嘉梅，意味着少了亲家的助力。即便因此，让你日后都低人一等，你也愿意？”

“我愿意。”薛怀石毫不犹豫道：“我许诺过要一生待她无二心，无论蒋府生或死，她都会是我此生唯一的夫人！”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委顿：“只是要委屈她，匆匆出嫁……”

蒋府危在旦夕，他要想保住嘉梅，就只能尽快与她成亲。祸不及出嫁女，不及归离妇，这是昭楚的律例。

“若你因此而被圣上厌弃呢？若你因此仕途受阻，再无出息呢？”蒋老太爷长叹一口气：“怀石，我见你长大，如同半孙。我不忍梅姐儿落得如此下场，我又怎么忍心见你遭难！”

薛怀石猛地磕下了头：“老太爷，您既见我长大，便知我心意，天地为鉴。我也知道，言语苍白无力。但您且看往后吧！”他停了会儿，似乎是低低地喘了口气：“老太爷，请您将嘉梅嫁于我吧，我若负她，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蒋老太爷苦笑不语。这天底下的情情爱爱，哪敌得过事实磋磨！

嘉兰看出了他的迟疑和不赞同，忍不住向前一步道：“祖父，您何不让怀石哥哥见见大姐姐呢？既是大姐姐退回去的信物，收与拒，便也该由她来决定。”

薛怀石一听，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期望的亮光让蒋老太爷都不忍无视。

蒋老太爷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薛怀石就砰砰地磕了两下头，连忙爬了起来。爬起来时，他用力过猛，还趔趄了一阵。老忠伯忙去扶，薛怀石却已经一脚深一脚浅地跟着使女寻嘉梅而去。

蒋老太爷看着嘉兰，再叹一口气。仿佛是在叹她小女儿心肠，又善又软。嘉兰上前扶住了蒋老太爷的手臂，轻声道：“祖父，咱们再坏，还能坏的过满门抄斩的结局吗？便是龙潭虎穴，也是生机。大姐姐这样聪慧，让她活下来吧。怀石哥哥千里迢迢奔来，足见诚心实意了。给他们一个机会吧。”

善礼这时候依偎着嘉兰，也渐渐地退却了先前的恐慌，听了嘉兰的话，用力地点了点头：“阿姐说得对，祖父，咱们要让大姐姐活下来。能活一人，便是一人。”

他把嘉兰的话牢牢地记载了心底。嘉兰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脸上的笑容欣慰而又心酸。

蒋老太爷半响，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我老了，听你们的吧——我啊，还是去守着你们祖母吧。”

*

尽管嘉梅早已下定决心，要与薛家一刀两断。但她醒时知道薛怀石来，心中还是忍不住悲戚又期待。她多想去前门看看他，再看他一次……哪怕就一眼，就一眼啊！

可嘉梅眼中再落不出泪水，她枯坐在软榻上，看着半昏半醒的娘亲，终究没有挪动一步。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然而，她没想到嘉兰会把薛怀石放进来——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坚定的念头，能在看到他的一瞬，就溃不成军。

“你怎么……你怎么成了这样……你来做什么……你来做什么！”嘉梅掩面而泣，声音沙哑而哽咽。

“你在等我，我怎能不来？”薛怀石的声音发颤，却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仪容不整，还请夫人原谅则个。”

他说罢，竟还朝嘉梅做了个长揖。

嘉梅脸上罕见地浮上了潮红：“呸——谁是你夫人了！”她说完，顿觉悲从中来：“怀石哥哥，你回家吧，莫再来了。信物我已经退还给了薛家，我焉能拖累你！我们今生无缘，若有来生——”

嘉梅看着薛怀石悲伤的眼睛，心中的哀戚如潮水翻滚，几乎要将她整个湮没。可她还是一字一句道：“若有来生，我们再做夫妻吧……”她的声音愈发地低了下去，几乎低不可闻。

可薛怀石还是听到了，心中一痛。他多想现在就把她拥入怀中！可他不能，可他该死的不能！

“嘉梅，缘从来就不是等来的。”薛怀石将定亲玉佩放在嘉梅的眼前，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是我求我爹找工匠，亲自学了雕刻刻出的第一对玉佩。”

“我答应过你，每年的千灯节都要送你一盏灯笼。自我应下之日起，无论风雨，我从未食言。”

“因为我不信水到渠成。”薛怀石定定地看着嘉梅的眼睛，果决道：“我只知道，你是我今生认定的夫人。无论是谁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都要夺回来！”

“嘉梅，我要来生，更要今生！就算无缘，我也要千里独行，快马加鞭，跨山越水，夺回这缘！”

他的眼睛里，如点亮着旭日的朝辉，让她目眩魂摇。她听到他在耳畔低喃，仿佛是哀求——

“嘉梅，我已争了这么久，你就，再往前走一步吧。嘉梅，再往前走一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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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看到这一章的小天使，都是真爱了。

谢谢你们陪我走过了之前的黑暗时期。

【请相信我本质是个钟爱甜爽的作者！

关于整个故事，让我完结之后，再来好好说一说吧。

现在，新的征程，而今伊始。

我们马上要走接下来的路了。

谢谢你们一直都在，希望你们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