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襄平(1 / 2)
初夏的辽东郡襄平城,暑热已渐渐扑面而来。辽东郡王府上, 众人皆换上了短褂。辽东民风开放, 就连姑娘们, 也都换上了半臂夏衫。
嘉竹的车马先由萧肃政的人马护送一路, 尔后便遇到了辽东郡王的人马, 一路平平顺顺地到了襄平城。
嘉竹等人住进了逍遥王特意为她准备的府邸, 皆长舒了一口气。路上尽管平顺, 但再好的马车, 这么来回颠簸了两个月,也实在是让人骨头架子都颠散了。
嘉竹和武婢们倒还好, 可苦了秋嬷嬷和秋渲、秋染等人。她们从马车上下来时,腿都是软的。
“秋嬷嬷, 你们先去睡上一觉, 今日不用你们伺候了。”嘉竹微微舒展了身子:“我的嫁妆,劳烦有伯遣信得过的人帮我看着入库, 等晚上我回来,再来核对。白露、秋分,你们也去冲个澡。待我沐浴更衣,随我去拜见曾叔祖父。”
有伯是跟着辽东郡王的车马, 一路陪着嘉竹等人来的。一听这话,有伯连忙道:“郡主, 老王爷说了, 您舟车劳顿的, 先好好睡上一觉, 不用急着去给老王爷请安。”
有伯这一个多月下来,也摸清了嘉竹的脾气,知道跟她说话,最好是直白点说,不要虚与委蛇。
“那也好,明日我整肃妆容,再去好好给曾叔祖父请安。”嘉竹压根没有想要假意推辞,当即就应了:“有伯,你遣信得过的人看着我的嫁妆入库就成了,你也去睡上一觉吧。”
真正值钱的嫁妆,是由秋嬷嬷等人贴身守着的。剩下的在大箱笼里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吴太后遣人送来的,看起来贵重,实则不好处理,嘉竹根本就不在乎。
再说,若是她来第一日,居然还能被辽东郡王府的人贪墨了嫁妆,那打的可是逍遥王的脸。嘉竹对把嫁妆入库这件事拜托给有伯,并无半点介怀。
有伯身边站着的人惊讶地张了张口,他本来以为嘉竹是在试探他们。但他看嘉竹脸上真的无半点试探之意,而有伯也已经应了下来,他便也歇了心思。
但是,等嘉竹真的把所有人都带去歇息之后,这个人还是忍不住问道:“有伯,郡主的心是不是也太宽了些?”
“心宽才好。郡主是个爽快人,说一不二。友实,你以后在她跟前伺候,也记着了,有一说一,不要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伯瞅他一眼:“也别以为心宽就是个拎不清的。一会儿你自个儿去院子里转转,看看院里的守卫布置,你就明白了。”
友实若有所思地伸长了脖子:“那我可还真的得去看一看,好给大公子说,也好跟老王爷交差。”他说罢,还真溜达着,沿着墙根,想去转一圈。
有伯知道友实是楚齐桓身边的人,但是他更知道,这怕是逍遥王强迫楚齐桓派点人出来看看嘉竹是圆是扁的。
有伯想到楚齐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只是,有伯刚指挥着嫁妆入库,还没过多久,就见友实抱头鼠窜地奔了过来。有伯心中惊愕,还没来得及问,就只听友实兴奋地大声道:“有伯,有伯!这守备可真厉害!我回去跟大公子说去!”
然后,他一阵风似的就跑了。
站在友实的身后的,是一脸看疯子似的郑武。这友实武功不弱,但鬼鬼祟祟的,没走出多远,就被正在布置守卫的郑武发现。这友实还不自报家门,郑武要不是心有顾忌,差点儿就要下狠手了。
郑武深吸了一口气,才能以正常的语气问有伯:“有伯,这难不成是姑爷的手下?”语气正常,但他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这楚齐桓,可别不仅断了手,长得丑,还是个神经病吧!?
有伯脸微红,赶紧摇头摆手:“不不不,郑师傅别误会。我是说,他是大公子的手下,但是大公子并不是这样莽撞的人。”
有伯说到这儿,神色又有些恍惚——昔日的大公子,也曾像友实一般,偶尔捣乱,但充满着朝气和活力,洋溢着勃勃的生机。
可如今……
有伯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郑武一见有伯的脸色,就撇了撇嘴。他其实有点儿不满辽东郡王府的人,这些人动不动就面有苦色,让人看了就倒胃口,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似的。他可是见着蒋府家逢大难,稚子弱流,艰难求生,一路咬牙挺过来的。就连年幼失怙的嘉竹,都没有像这辽东郡王府的人,这么死气沉沉!
郑武道:“朝气也不是这么个朝气法。”他更想说,你们啊,都好好看看,学学人蒋府吧!
当然,这话郑武是不会说的,但他心底里有油然而生的骄傲——他所追随的主家,无论是蒋老太爷,还是嘉竹,都是磊磊光明,从不言弃的人,是他喜爱和敬佩的人。
“也该让二姑娘来捯饬捯饬。”郑武忍不住道——他深知,嘉竹仍能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嘉兰功不可没。
有伯只听郑武砸吧着嘴,也不敢吱声。
天知道,他心底也是这么想的!
郑武见他不说话,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便拍了一把有伯的肩膀道:“嗨,一到了家里就松了心神。我话糙,老兄别介意。等你忙完,我请你喝酒去!”
说罢,郑武朝有伯拱拱手,这才大跨步地又回去检查守卫布置。
有伯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分。
想想这一个月来,嘉竹和她身边的人,给予他一次又一次的惊讶和震撼——嘉竹每日都要在郑武手下,风雨无阻地受训。追随嘉竹的杨二妞等人,竟然不是蒋府的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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