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谢凡（2 / 2）

他此时还不知道，从这个时候起，他就招惹上了天字一号的大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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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沈宣意识到哪里不对劲时，他身边的人已经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密林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提着两个空桶，精神高度紧张地四处打量着。

这是从县城回来后的第四天。

当晚临睡前，沈宣又将白日的经历仔细捋了一遍，越想越是恐惧，但连续两日都没有什么异状，他便慢慢放下了戒备。

军营中虽然也打了井，但因为地势不低，每逢春季少雨的时候，仍然需要派人去外面取水回来。

因为害怕出现逃兵，所以一般都是多人同去同回。春季里山里树木并不茂密，不可能会出现掉队落单的情况。

他知道往日里取水的地方，便没有在原地停留，想着在河边该是能与队友会合的。可惜情况并不如他所料，他装满了两桶水在河边等了片刻，也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反而有个声音隐隐随风飘来。

是箫声！

沈宣一把提起水桶，飞一般地跑了起来，但那箫声却是离他越来越近，最后在前方不远处止住了声音。

他索性停下脚步，放下水桶，全身戒备着高喝一声：“哪里的朋友，为什么鬼鬼祟祟！何不出来相见？”

“咦？”

有个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直把他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转身后退几步。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前几天酒馆里的那个年轻人。

沈宣心中砰砰直跳——他虽然算不得什么高手，但当年在府中也算是见过不少世面，像这样悄无声息如鬼魅般的人，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

那人一挑眉问道：“这次怎么不假装没看到我了？”

沈宣瞟了瞟他落在地上的影子，又感觉了一下正午的日头，把妖魔鬼魂作祟的念头从脑子里排除出去，才有勇气与那人直视：“看到又如何，没看到又如何？”

“呦，说话还文绉绉的，哪家的落难小公子啊？”那人满目笑意，可那双瞳色略浅的眼睛却闪着些许妖异。

沈宣心中一凛，还不等他反应过来，那人的手已经捏住了他的肩。

而后便是突然头重脚轻，只一瞬间，沈宣便被那人按倒在地上，捏住了下颌。

他飞快地抬脚就踢向那人后背，可脚刚提起一半，便觉得膝间一麻，整条腿软了下去。

“别闹啊，当心我手底下没准。”

那人一本正经地嘱咐他，然后凑近了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咦？居然是影瞳，难怪呢……我已经多少年没见到过影瞳了。”

沈宣两只手拼命地抓着他的手腕，却仍被他掐得两眼发黑，半清醒中又听到那人自言自语：“真是祸害，要不然弄死算了。”

莫名其妙的人，莫名其妙的出现，如今居然又莫名其妙地想要自己的命！他身负着整个沈家的血债，怎么能在这里无缘无故地丢了性命！

沈宣只觉一股血气上头，既然双手双脚都无法挣扎，他便拼命地用力将舌尖一咬，向那人噗地喷出一片血点。

那人果然立刻松手退开，低头看着自己白衣上斑驳一片，不由大怒：“你脑子是不是有问题？”

沈宣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咬着牙恨恨怒道：“脑子有问题的人明明是你！无缘无故就取人性命！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是什么？”那人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屑。

“你……”沈宣刚刚握了这人的手，能感觉到他跳动的脉搏，终于确认他是人非鬼，说话的底气也更大了些：“你偷了县太爷的东西，等县太爷派兵抓了你之后，你就能知道什么是王法了。”

“我偷了他的东西？”那人大笑一声，跃上树梢，取了腰间的酒壶饮了一口：“我当了玉箫只为了本本分分换点酒钱，明明是那个老黑心私吞了我的东西，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真是朗朗乾坤，颠倒黑白。”

沈宣听他这样说，竟然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太明白县太爷是什么样的人了，这人说的事情极有可能是真的。

他仰头看着在一颤一颤的树枝上侧卧喝着酒的人，突然心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这样的洒脱，这样的无拘无束——他这一世，都不可能再有这样的日子了。

“看什么看，还不快走？”那人俯视着沈宣，哼了一声：“本公子今天心情还不错，放你一马。”

沈宣不想与他多纠缠，立刻提起水桶，又听那人在身后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赵灼！”

“切，想骗我，你还嫩点。”那人也不在意：“那就当我这个老实人吃点亏算了。我姓谢，我叫谢凡。”

沈宣脚下如生风，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

“小朋友，相逢是缘，我送你点小礼物，笑纳笑纳。”山风送来谢凡的大笑声：“给你个忠告，不要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