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春狩（2 / 2）

他心中暗知不好。

自他离了矿场进了军营，总是会多些时间练习呼吸吐纳，但不知为什么，他越是勤勉，反倒觉得气息乱窜无法控制。

家败时自己年纪太小，那些心法口诀虽然当初反复念过背过。那场剧变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专注于此。

以至于后来再回想时，有许多地方都模棱两可，无法确定，可是现在却再无人可为他印证此事。

只是这一耽搁间，黑熊已经重新扑了过来，两只手掌将二人所在的树拍得簌簌作响，来回摇晃。再用不了几下，树杈上那人就可能会被摇晃下来。

沈宣再不犹豫，找准时间手一松，仿佛不要命一样落在了黑熊面前，双手抓住了黑熊身上的枪杆，就要用力拔出。

但对方岂能让他如愿，巨大的熊掌早已迎面落下。

沈宣几次躲闪开，又伸手去试图拔枪，躲闪不及，突然觉得肋下一痛，被巨掌扫过的地方仿佛发出了喀的断裂声。

借着这一扫的力气，他踉跄退后，将拔出的长|枪插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

一人一熊就此僵持住了，胜负只在下一击中。

沈宣觉得自己额头上的汗正在不住地往下落，从未面对过这种情况，他的呼吸无比紊乱。

从刚刚开始真气就四处流窜，让他每调动一丝肌肉都艰难万分，但他的双眼却仍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庞然大物。

山林在这一霎那几乎全然无声。

就在沈宣的全身肌肉已经绷紧，蓄势待发时，四周忽然响起了一声唿哨。

这一声让沈宣紧张的神经瞬时绷断，他再控制不住自己的攻势，一枪|刺了出去。

与他完全不同的，那黑熊听了那声唿哨，却放弃了人立的姿势，四肢落了地，似乎已回到了安全环境一般，转身向小熊走去。

这样一来，沈宣的枪正冲向黑熊的侧腹。

那枪尖距离黑熊尚有几尺远时，沈宣只觉一股劲风迎面而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仰面摔在地上。

然后他又一次听到了那个声音哼了一声：“几天不见，你真是出息大了。”

沈宣甚至来不及爆一句粗口，便觉得四肢百骸如同要炸裂一样，那疼痛直窜向上冲入脑中，激得他一阵眩晕。

在看清楚那个白色身影之前，他已两眼发黑，软软向后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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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转过来时，第一眼看到的便是熟悉低矮的营帐，然后感觉到的是喉咙里火烧火燎的干涩。

沈宣半撑着勉强起身，一旁有人急忙扶住了他的胳膊，将一碗水递到了嘴边。

他一口气喝光了水，然后才抬起头看向扶着自己的人，正是之前被自己扔在树杈上而得救的那名同伴。

那人见他精神好些，将水碗放在一边，整理衣衫退后一步，然后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向他叩了个头，慌得沈宣急忙要伸手去扶。

在他身体一动时，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呆住了。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那人叩了头后，见沈宣没有回应，以为是被自己吓到了，便站了起来：“如果赵兄弟以后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严华绝不推脱！”

而沈宣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一般，目光虽落在严华身上，却半晌没有说一句话。

严华见他这样，连忙上前关切问道：“赵兄弟，是不是哪里伤得厉害？”

他们二人都是当天下午才被战战兢兢派来探查的人救回去的，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没命。

找到他们时，严华虽然被黑熊扇了一掌，受的伤却还好些。反倒是和黑熊缠斗了几回合的沈宣，似乎吐了大量的血，昏迷不醒倒在地上。

“没事……你让我……自己待一会儿。”

严华仔细看了看他面无血色的脸，犹豫片刻，还是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沈宣一个人时，他才咬着牙关，再一次尝试调动气息运转周天，这是他每日必做的功课。

可是这一次，他的肺腑中空空如也，哪还能察觉出半点真气。

越失败，他越是尝试，越是尝试，他的心越是沉下去。

他一度抱着侥幸心理，想着也许只是被人封住了内力而已，一次次失败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有人……废去了他的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