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七 清宫日常 （8）（2 / 2）

“方晴岚。”

“哦，汉军旗。得，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找哥哥我帮忙，一定帮。”

方晴岚也瞅了他一眼，道：“那我现在就有一个忙需要你帮，你能帮吗？”

“能啊！你说，只要哥哥我办得到。”

方晴岚一指，“能让静姑姑搭理我们吗？”

小德子一下子脸红了，“这个啊……”

雁儿哼了一声，“说大话了吧？不能吧？”

“嘿，我这人还就杠精了，说能就能。你们听我的，现在就直接过去把静姑姑旁边的衣裳往这板车上放，什么话也不说，直接干就成。”

雁儿怀疑道：“这能成吗？”

“准成！听我的没错儿！”

晴岚是个行动派，心想反正也没什么好法子，于是便走了过去，开始帮静姑姑搬东西。

果然，静忍不住喊道：“嘿！嘿！干啥呢？给我放下！你们俩小兔崽子刚来多会儿啊？知道这些衣服咋放么？”

晴岚却丝毫没有听见似的，就把衣裳往板车上放。那静手叉腰，愤愤地深吸了一口气，“成，不就想干活儿吗？能理解，刚来第一天，特想表现是吧？告诉你，不出三天，你这棵嫩白菜准蔫儿了，去吧去吧，德子，你带着她，让她挨家挨户跑一遍，就知道这活儿有多么不好干了。”

小德子一听能跟个长相清秀的小宫女一道出去，兴奋得都快跳起来了，“放心吧，有我在，必定不会有问题。”

雁儿好奇地道：“岚儿姐，你真要跟着去送衣服吗？”

“嗯，你要是怕的话，就在这里先待着，等我回来的。反正刚来第一天，苏云姑姑也不会说你。”

晴岚跟着小德子一起，走出了浣衣局的长巷子。干了的衣裳都是用一个个大包袱包好的，颜色不一样，也就代表着不同的宫，有的包袱上写了字。

“我说，瞧你看起来又好看又聪明，怎么也到浣衣局了？就不知道打点？像你以后还是有机会出浣衣局的。得多去主子跟前露脸，我看你以后干脆就跟着我成天送衣裳得了。”小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半天，方晴岚才说了一句，“你有纸笔吗？”

小德子愣了半天，“我这穷人家孩子不识字几个的，哪有随身携带纸笔？”

“那你能弄到吗？”

“弄到倒是能弄到？你要什么？”

“最好是一本空的小册子，一支不长的笔就行。”

“这好办！”小德子路过司药局，麻利地跑了进去，跟自己交好的小太监那儿弄来了一本小册子和笔，得意洋洋道：“怎样？你哥我认识人多吧？这紫禁城就没有我不熟的人。”

晴岚翻着小册子，边琢磨着怎么写，边道：“那你跟皇上熟吗？”

小德子刚才还笑着脸忽然赧然起来，“皇上……我认识他，他不认得我。”

“走吧。”方晴岚笑了笑，拉了拉那板车。

“不用不用，我来拉就行了。”

第一个到的是春禧殿。

晴岚好奇道：“这儿，住的是哪位小主？”

“哎呦喂，差点磕着我。”小德子揉揉肩膀，“这儿啊，住的是今年新进宫的兰贵人。”

“贵人？”晴岚有些惊讶，四下里瞧了瞧，忍不住道：“这儿好像太偏皇宫的西边了吧？人也少。”

“谁说不是呢？你可能不经常走动皇宫不知道，这儿啊，离皇上的养心殿远着呢，后头就是寿安宫，前头是寿康宫，一般太后啊、太妃啊住那两个宫。哪儿有长春宫、咸福宫离养心殿近哪？所以说，这兰贵人日子一定不好过。我听说兰贵人是这届秀女里长相算美的，所以就被人嫉恨上了吧。前阵子还得罪了英嫔，被罚跪在御花园呢。”

晴岚想起了刚进宫时，的确曾在御花园看见过一个美丽宫装女子跪在那里。在皇宫里果然是树大招风。

小德子敲了敲门，过了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一位相貌稚嫩，甜美的小宫女，声音也轻柔甜甜的，“谁呀？”

“润雨，是我，给你们送洗好的衣裳来了。”

“原来是小德子。”润雨接过衣裳，兴高采烈地打开，翻了翻，顿时蹙起了眉，“这……这怎么洗成这样了？都起毛边了。这还怎么让贵人穿啊！”

小德子伸头一看，“呦，还真是。可我这是按照您的吩咐跟浣衣局说的呀，你说膝盖哪儿脏了，要多洗洗，洗洗干净。我特意关照的，还找了个手劲儿大的给搓搓。”

润雨气急败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贵人最近心情本来就不好，我该怎么说啊！”说着，润雨就要掉下泪来，主子心情不好，自己不能分忧，还添麻烦了。

晴岚伸手过来，拿过衣裳，“这样吧姐姐，既然是我们浣衣局事情没做好，也不能给你让你拿回去挨主子说。这个毛边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拿回去用针线改一改，再细细地绣一下花边，应该就可以了。”

“你？能行吗？”润雨迟疑地问道。

小德子忙道：“能行能行，她，她刚来的，今年内务府新分来的小宫女，可是我们苏云姑姑废了老大劲儿才从内务府求来的，平时刺绣第一呢。”

“那……还去你们浣衣局？”

“这不……大家都是穷姐妹，你也是过来人，都知道的？人太正直了，没花银子打点呗，又太优秀了，树大招风。真的，你把衣裳给她绣，没事儿！”

润雨也是没辙了，“行吧，就信你一回，可得仔细一点儿啊。”

“一定。我记下来。”晴岚一边应道，一边用笔在小册子上写了下来。

润雨笑道：“真新鲜，头一回看你们浣衣局的这么讲究，还带个册子写下来。”

“写下你们的要求，才能更好地为主子们做事儿啊。”晴岚笑了笑。

润雨打量了她一下，“成，我看你比德胜靠谱。”

“得勒，我们走了。还得送下一个。你们春禧殿还有衣裳要洗吗？”

润雨摇摇头，“没了，小主也不怎么出门。你们明儿来再给你们吧。”

德胜和润雨道别，与晴岚继续往前走去。

润雨叹了口气，刚要关门，“润雨，谁呀？”

“小主，您怎么起来了？不是膝盖还酸着吗？”

“唉，出来晒晒太阳。什么人啊？”

“哦，浣衣局的。您前天送去的衣裳她们没洗干净，刚刚被我说了一通，说给您重新洗一下。”润雨刚说出口，又有些后悔。自己主子如今是失意时候，自己怎么还能提这些？于是忙改口道：“刚刚浣衣局的小德子送衣裳来，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宫女，您猜怎么着？多新鲜，拿着个本儿和笔，把我说的洗衣服要求都记下来了。还说这样才能更好的为主子做事儿。”

兰贵人走出了门，朝那边看了看，“那这小宫女倒是不错。”

“不错又怎么样？还不是进了浣衣局？”润雨话音刚落，见主子神情落寞了，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兰贵人淡淡笑笑，“那可不一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要不了三十年，谁笑到最后才是最厉害的。我就不信，我叶赫那拉杏蓁会一辈子待在这个春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