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时光飞逝,转眼又……(1 / 1)
时光飞逝,转眼又是草长莺飞,绿树成荫的八月份。想着到紫禁城里也有一年了,除了康熙每月来南书房对阿哥们的学习情况进行考核时,偶尔跟我能说上几句话,大多时候,这位千古一帝也堪称千古大忙人了,别说我了,就是南书房里头,一群亲儿子女儿们想见他老人家一面都难啊。不过康熙待我倒是真不错,光听喜梅跟月香说,我的吃穿用度皆是按着琼玉、明雅和宝音这三位皇格格的品级,就连逢年过节的一些赏赐也不比其他格格少。
月香陪我坐在莲心亭里,池边垂杨纹丝不动,蝉鸣不止。我心里有些急,朝乾清宫方向张望着。尽管身旁有小太监不停扇着扇子,可我额头鼻尖上还是沁出了汗珠子,月香拿丝帕子替我揩汗。远远地瞧见喜梅快步走了过来,我忙站起身,问道:“出来了吗?”喜梅冲我摇了摇头说:“刚在乾清宫门打听了,这会儿皇上正跟科尔沁王爷谈事。”
又过了半晌,才看到太监引着沙津王爷过来了。我忙站起身,行了一礼。一个月前康熙就大笑着告诉我,说我阿玛要来京城看望我。既然只是看望我,那就说明我的‘质子’生涯还没结束。我见康熙心情大好的样子,也不想坏了他老人家的兴致,便忙作一脸惊喜之色。很难相信那个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的王爷,会特意大老远来看我这枚棋子?不管旁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会相信的。沙津王爷看上去没多大变化,只是看我的眼神似乎柔和了些。
沙津王爷坐定,开口道:“在京城一切可好?”我一边给他递上冰镇酸梅汤,一边回道:“东珠一切安好,让王爷费心了。”他点点头,喝了口酸梅汤。原本就是没有话的两个人,偏就硬坐一起有一搭没一搭的扯着家常。我只感觉耳边的蝉鸣声聒噪难耐,却又无计可施。既然康熙误以为我是沙津王爷的草原明珠,这沙津王爷自然是乐得顺水推舟,装也要装得待我亲厚,还说怕我想念家乡,特意带了不少蒙古特产来以解相思。我自是小心应和着,陪他演这一出戏。
几天后,沙津王爷返回蒙古。而我的皇宫生活照样怡然自得,优哉游哉。可在数月之后,一个消息却如雷霆炸响,轰得我脑子里一片空白。科尔沁土谢图亲王沙津降了噶尔丹,公然联盟抗清?朝堂之事本不该传到后宫,可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宫里一些太监宫女,看我的眼神都变得有些复杂,就连南书房里的阿哥格格们也都私下里窃窃私语。我如若再无察觉,那就是傻子。
就在所有人以为我会被连累打成阶下囚,或是直接杀头祭旗的时候,一切又显得格外风平浪静。康熙像是忘记宫里还有我这个蒙古质子,对我的一切待遇均是丝毫没有改变。不光周围的人不解,就连我自己都想不出缘由。这段日子,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总担心康熙哪天突然想起我,一刀把我给咔嚓了。
平时我的活动就少,除了上学和偶尔逛逛御花园外,我就基本呆在涉兰轩里。可现在这个非常时期里,除了南书房的课业是不能缺席外,我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并吩咐好喜梅和月香,若有人来找我,就说我卧病在床谁都不见。
一则说我不怕死,那是假的。一想到自己这颗脑袋顶上悬着一把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落下来,心里能不害怕吗?再则,就算这刀一时半会儿还落不下来,但背负着叛清这天大的罪名,这宫里不论是谁,见着我能有好眼色么?即使与我素来亲厚的几位阿哥格格不会轻视我,但我也不想给他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的我,跟案板上的鱼肉又有何分别?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一日午后,正在屋内闲坐着看书,喜梅突然走了进来,说:“格格,外面又来了个公公送东西了。”我放下书,揉了揉鼻梁说:“让他进来吧。”这段日子我更是连南书房的早课都告了病假,一门心思躲在屋子里“养病”,谁都不见。可总也有几个关系较好的阿哥格格,隔三差五地差人送东西过来,以示关切。
进来的小太监,瞅了我一眼,低头打了个千道:“奴才小桂子,给格格请安。”小桂子?怎么听着这么耳熟?我还韦小宝呢。我隐住笑,拿起桌边的茶盏,呷了口茶,说:“公公先起来回话。”小桂子站起身,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我打开木盒见里面是一颗龙眼大小的东珠,晶莹润泽,微微泛着一层黄晕,煞是好看。
我虽不懂珍珠,但一看也知道这颗东珠定不是凡品。我忙合上盖子,看着他问:“这是谁让你送过来的?”他抬头飞快地瞟了我一眼,犹豫了一下说:“是四阿哥差奴才送来的。” 遣走小桂子后,我又打开盒子,拿出这颗东珠,握在手心里。
想着这四阿哥可是历史上有名的节俭,怎么出手这么大方?这颗东珠该不会是假的吧?我将信将疑地把东珠装好,又命月香把我的小箱子搬来,把木盒放进去又锁好。
月香又把箱子搬回原处,一面笑说:“格格这小箱子才没几天就装满了,看来还得准备个大点的箱子才行。”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喜梅端上一碗牛乳子说:“可不是么?格格才病几天,全南书房的阿哥格格都给咱格格送礼呢。琼玉格格送的珐琅彩瓷瓶,寓意平安;明雅格格送的缅甸玉镯;宝音格格送的各色开胃小吃零嘴。”月香在火盆子里夹了些木炭,重新暖好手炉塞在我怀里,笑说:“还有几位阿哥,也都给咱格格送这送那的,讨格格的欢心呢。也不知将来哪位阿哥有福气能……”
我吸了口气,肃声打断道:“你们是越发大胆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没了分寸吗?”她二人从未见我疾言厉色,不禁吓了一跳,赶忙跪地直呼“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看来这皇宫不宜久留,我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知道所有人的结局,却唯独不知道自己的结局。我更加清楚这大清未来几十年里的血雨腥风,残酷争斗,最好的选择就是远离这一切。我冷静下来,定了定心神,放柔语气说:“我吓到你们了,你俩起来吧。”喜梅跟月香对望了一眼,互相搀扶着站起身。
过了半晌,我突然想起来,问:“乾清宫可有什么消息?”月香忙回道:“李海去乾清宫门打听过,暂时没什么消息。”我一时静默无语,又挥了挥手,遣散她们下去。想着康熙获悉阿玛叛清已有数月,可至今却无任何反应,着实令人奇怪。
这半年来,只在刚得知阿玛叛清那会儿,整日担忧会有杀身之祸,惶惶不可终日。直到有一日,康熙按例检查阿哥格格们课业时,见我不在南书房,问了旁人才得知我是告了病假。于是特派心腹李德全来涉兰轩看望我的病情,虽只是小风寒,可康熙竟嘱咐李德全万不可马虎,于是,我这涉兰轩的门槛差点没被踏破,除了王太医每天过来检查病情,叮嘱我每日服药外,康熙更是赏赐不少珍贵的补品。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康熙为何如此待我,紧接着,后宫各位妃嫔娘娘们,也是争先恐后地上门送礼,差人问候的。我这涉兰轩陡然间,变得门庭若市,倒是忙坏了喜梅和月香。
想着康熙对我的态度,我心里便像是吃了颗定心丸,看来我的小命应该是保住了。接下来的日子,自然恢复从前,宫里四处弥散的诡异气氛,自然也随之烟消云散去。
直到这年冬天过去,蒙古那边总算传来消息,可我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康熙要御驾亲征,剿灭噶尔丹。至于阿玛在这场战役中,究竟扮演什么角色,我不得而知。只是,一想到科尔沁的蓝天白云,广袤无垠的大草原,自由安康的牧民们有可能会遭受战乱荼毒,我的心就一阵揪得慌。
康熙三十五年二月,康熙率领着八旗铁骑挥军而上,直捣噶尔丹老巢巴颜乌兰。随行的四阿哥、八阿哥分别执掌正红旗和镶红旗两个大营。之前不曾见过天子出征的威仪,所以,出征那天,我跟宝音、琼玉、婉妗躲在宫墙角,远远地偷看。四阿哥胤禛身披正红旗铠甲,腰悬宝剑,愈发显得威武不凡。八阿哥胤祀身着镶红旗铠甲,眉宇间英气勃发,全然不似平日的儒雅文质。东方红旭冉冉升起,我注视着远去的八旗军队,千军万马披着霞光,整齐划一的队列,恍如一支雷霆神军从天而降。
自从四阿哥、八阿哥随康熙出征后,南书房里阿哥们天天聚在一起讨论战事,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羡慕与期待。尤其是十三和十四,这段日子,练起骑射功夫更加勤了。就连琼玉、宝音也时常在我面前说什么,嫁人就要嫁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什么的。有一次,琼玉突然问我:“东珠,你以后想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啊?”我歪着脑袋,想了一下,玩笑着说:“我呀,要嫁的那个人,他必须文采风流、武功盖世、英俊潇洒,卓然出众……”顿了顿,我转而半认真道:“最重要的是,他必须深深地爱着我,宠我,关心我。这辈子只能喜欢我一个,在漫长的时光里陪我一起成长,一起看遍春花秋月,游遍三山五岳,在人生最后的岁月里一同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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