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取血天阴遮,旸曦新生喻(2 / 2)
“这招工告示贴了一个多月也不见有人来,眼看这马上就要入冬了,怎么这会子会有人来应工?” 房内的男人甚是觉得不可思议。
“兴许就是因为即将入冬,所以才想要谋个事做,攒点盘缠好过年啊。”
老板娘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言缠雪进房间,阿京坐在桌前,与他四目相对。
言缠雪对阿京的第一印象,怎么说呢,感觉就是真不愧是胭脂水粉店铺的掌柜,不论是从气质,动作还是说话的语气上,都凸显出一种俊秀之感;而阿京见言缠雪那模样顶多十六七岁,衣着陋简,背着个箩筐的模样像极了来逃难的荒民,但这眉眼之间清明尚存,并不讨人厌。
“你是家中遭了难,所以才出来讨生活的?”阿京问道,“我看你年纪轻轻,按理说该是有大抱负的年岁,从军也好,考取功名也好,都比到这里来有出息吧。”
“我从小跟着母亲喜爱翻弄些花花草草,对您方才提到的那些事情没什么兴趣,所以家父对我没什么指望……”
言缠雪随口就编了一段经历,如今他来到这人生地不熟的环境,本来就不再是那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少爷,也不需要多金贵的待遇。
“爱摆弄花草,倒和我们这行有点缘分,那从明天开始你就跟在我手下学点东西吧,一会儿我会让内人帮你安排住宿,每个月月末结工钱,学徒每个月是三两钱,若出现重大失误罚……”
阿京还没说完罚俸的事情,突然眉头一皱,耳朵跟着一动,伸出的指尖还停留在半空中。
“你们听,什么声音?”他听到了一种异动。
老板娘听丈夫如此说,有些疑惑,顺着丈夫身体前倾的方向听去,有“哇——哇——”的哭叫声,这好像是孩子的声音。言缠雪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背篓,赶忙卸下,将开始饿得嗷嗷叫的孩子抱了出来。
“这……你怎么还带着一个孩子?”
阿京对这样小的婴孩有些发怵,而老板娘则见到孩子就欣喜,忍不住凑上去看。言缠雪忙着哄他,可是一紧张便忘记了该如何正确的抱孩子,引得老板娘偷笑。
“还是我来吧。”
老板娘从言缠雪手上接过孩子,搂在自己的怀里到一边去哄。
“他平时很乖,只是饿的时候会哭,可以给他一些奶喝吗?”言缠雪请求道。
“原来是饿了啊,这一路上他都喝的什么奶水?”老板娘问。
“羊奶。”
“羊奶的话我们家倒是有,怕就怕他只喝母乳,”老板娘抱着孩子走到二楼楼梯拐角,冲着下面喊了一声,“要儿,提些羊奶上来。”
“好的。”楼下迅速回应道。
“这、这孩子是怎么回事?是你的吗?”阿京一脸狐疑地问言缠雪。
“这孩子是……是我邻居家的孩子,他父母在战事中身亡,再没有其他亲人了,我家与他们家彼此之间相互照应的时间长,我不忍心他就这样无人看管,比起被活活饿死,还不如让我暂且先笨拙的照顾着。”
言缠雪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继续胡诌。
“你这……”
阿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这个时候,楼下要儿提着羊奶上来了,老板娘则开始给孩子喂奶,这小嘴肉肉的,一吸一允之间让人看着心痒。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啊?”
老板娘突然问起来,可是把言缠雪问住了,他根本还没顾得上这事。不过他脑筋转得快,当下就把自己能想到的字快速的在心中过了一遍,然后借用阿京的笔和纸写下了“旸曦”两个字。
“旸……旸什么?”
阿京盯着这个“曦”字犯愁,他没认出来。老板娘在一旁都能被气死,真是又气又好笑。
“这是‘曦’啊,你连这个都不会念了吗?真是的……”
“笑什么笑,最近我忙于生意,整夜的失眠,头疼得很,这么潦草的字要怎么认啊。”阿京倒把这归结为言缠雪的字写的不规整了,随即又将话题回归到了孩子的名字上来,他接着问,“旸曦,有何说法?”
“你看你这话问的,这是人家父母给孩子起名,你向缠雪要什么说法啊。” 老板娘真恨不得把阿京送回娘胎回炉重造去。
其实这两个字也算是有说法的——旸,日出之意;曦,指代清晨的太阳。两字并用,新生的意义更大,仿佛也映照着这孩子的命运。
“你看这孩子吃饱了就睡了,简直不能更乖了。”老板娘将熟睡的孩子送回到了言缠雪的怀中,“那我带你们去房间吧。”
“多谢师娘。”
言缠雪刚改口叫师娘,阿京就不乐意了:“还没正式拜师呢,怎么能这么叫?等拜了师再说。另外,这孩子晚上睡觉可不许哭闹,这晚上要是吵到谁了,可别怪我不饶他。”
老板娘边走边跟言缠雪解释,阿京就是这个性子,还望言缠雪不要计较。当然了,言缠雪也不会去在意这些小性情,学到真本事才是大事,师父哪还能没点脾气了。
折腾了一天,言缠雪感叹终于有个像样的屋子可以安歇了。他横躺在绵软的床上,望着房顶呼气,而宝宝的咿呀声则把他的注意力引了过来。
“你吃饱了,睡醒了,又想来折腾我了是不是?”
言缠雪转过脸来盯着宝宝无辜的神情,不由得有些躁。
“你就知道装无辜……我去沐浴了,不理你了。”
言缠雪将宝宝挪到床的里面,然后起身伸展了一下双臂,去烧水了。小宝宝则睁开了双眼,又开始傻笑起来,仿佛是在说“我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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